他回头,像在找什么。
可惜没有找到,还是忘川寂寞的岩石,还是从忘川下经过数年不变浑浊的河水。
……
在佛洛斯那样一个将传统礼教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大陆,要嫁人的女子被人抢走,是难以抹去的耻辱。
何况,这个女子还有了身孕!
碧儿本该被处死的,可那个让她怀有身孕的男人救了她。
他回来找她了,也许不是回来找她,是找他放在她那里的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位于佛洛斯大陆最苦寒的地带。
“你不要我了……一直都是……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碧儿靠在村口的一颗老去的樱花树下,悲泣着。
那个男人将她带到这里后,再次离去,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她不要离开这个偏远到极点的村落。
“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碧儿抬起头,望着树枝上稀稀拉拉的小白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不再高雅,不再文静,她的脸脏污而悲伤。
“可我却那样爱你,为了你,我甚至……”碧儿捂住了脸,一朵白花零落,微小的花瓣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然后拂过。
身边,是一个襁褓中的男婴。
淡淡的金光从襁褓中出,就像那个男人身上的光辉一样。
……
席瑟笑了。
他凌厉威严的脸上,竟露出如此怪异的笑容。
“诸神手谕……那个时候……”他轻轻自语着,声音在奔腾的河水声中若隐若现,“他们想不到,我会把它放在一个疯的女人身上吧,那女人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
碧儿疯了,至少在村里人看来,这个其实很漂亮的女人应该是疯了。
她每天都抱着一个男婴在村口那棵老去的樱花树下徘徊,一会哭,一会笑。
村里人说,那男婴是她的儿子,因为他们在夜里听见过那疯女人在樱花树下唱着童谣。
也有人说,那孩子是她拣的,因为她时不时也有神智清醒的时候。
又过了几年,终于在一个最冷的冬天,那女人死了。
村里人好心埋藏了她,就在离那棵已经枯萎的樱花树不远的地方。
那个和她一起,也许是她儿子的男孩则离开了村庄,不知道去了哪里。
很快,随着那坟头上结成的寒霜化去,随着春天好不容易到来,这个故事,也被人遗忘了。
……
“我应该告诉过你,我是神吧?”席瑟继续在忘川上走着,“所以,你应该为神的光辉而奉献,弱小本来就该被强大支配,这就是宇宙中不变的真理!”
突然,席瑟伸手,手掌蓦地张开!
金光毕现,天剑在手!
“给我断吧!这无趣的地方!”
唰!
金光从忘川中央划过。
咔的一声。
忘川下奔涌的河水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然后,忘川断成了两半,坠入了河水中,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
縻蠃天涯,孤崖四周的火焰剧烈的扭动起来。
撒加身体颤了颤,胸口一抽,喷出一口鲜血。
“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冷到这个地步?”撒加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漆黑如夜的瞳孔中有些散乱。
火焰浓缩在眼眸中,像是在为什么而愤怒。
……
依然耀眼的光在腐烂的土壤上绽放。
席瑟从耀眼中走出,双目炯炯有神。可是,在这威严至极的目光背后,却有一种黯然的光泽在隐隐作祟。
回忆,其实没有散尽。
席瑟的脑海中,还残留着忘川之上的画面,所以,他静静的站着,什么也没有做。
……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站在恢弘的比斗场上,握剑的手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们都杀光……”男孩鼓起勇气问对面的那个浑身散着金光的高大男人。
“弱小就该为强大付出。”男人的声音冷漠而威严。
“可,可你为什么不杀我……”男孩左右望了望,入眼之处,全是尸体,一分钟以前,这些尸体都还是在看比斗的观众,都还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生命。
“因为你是我席瑟的儿子。”男人的脸很英俊,金耀眼。
男孩愣住了,突然间,他觉得这个男人的色和自己很像很像……
“很好,你的天赋足够你跟我走了,不到十年,就已经快要铸成神格了。”席瑟笑了一下。
“他就是我的父亲吗……”男孩看到席瑟的笑容,心里莫名升腾起一种悲愤的感觉,“明明这么强大,为什么还要让母亲和我那样痛苦,那样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