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鸡啼长鸣,像是在耀武扬威,宣布着自己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黄衫年轻人闻声面色若土,畏畏缩缩的距马车几丈远,见鸡并未追出也没走远,伸着脖颈,似乎依旧贪恋着车内美食。
“咳咳……这位兄台,如何称呼?”黄衫年轻人腆着脸,手放开腚间,做了个揖,吃了人家的嘴短,连忙道了声好。
应钦以见了某种惊奇的目光呆呆望着,似乎没听见对面询问,看着那件黄衫,以及上面那双竹筷,将脑海深处的某种记忆与面前的这位相比较,冥冥中臆想出来的南山美好印象似乎也随之大打折扣。
“在下耿怀仁,利州府路的。”久久不见应钦作答,黄衫年轻人又道出了自己的姓名来历,独在异乡,起了些结交的心思,又作一揖拜谢,像是抢了吃食心知理亏,只好言语举止上恭敬些。
“这位兄台大可不必,不过一些吃食罢了,吃了便吃了,无须放在心上。”毕竟拜过夫子,受过礼仪教化,虽说先前举止有些失礼,可态度端正不少,应钦也不好不作理会。
“兄台初来此城?如此雅致,将近三更却依旧在街上闲游。”黄衫年轻人依旧距离三丈远,生怕又被车厢之中的那只杂毛公鸡撵着啄,询问道。
“小子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满城客栈中又寻不出闲置的客房,因而只好在城中荡悠。”应钦倒是实话实说。
“兄台为何缘由来到此城?我看兄台气宇不凡,身着褴褛衣却是吃上等酒食驾奢华铜制马车,莫不也是为了南山考核?”黄衫年轻人继续问道。
“小子姓应名钦,乡野粗鄙之人罢了,家中谋些小生意略有些小财不足道尔,小子来此地也是因为一件隐闻。”
这回换了应钦腆着脸,自己的衣裳在小小的蒲城都显不出富贵气,在这座犹若汴京皇城的富贵地,直接便与褴褛挂钩了,然而好在有铜制马车做些象征,自己身着褴褛衣顶多会被认作为富贵人家的恶心趣味罢了。
“哦?什么隐闻?”耿怀仁一听隐闻便起了些兴趣,问道。
“是这般,家父赶集之时偶然听得隐闻,说南山有座偌大的书院,若是有幸能拜进这座书院,日后必然能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而小子去年方才秋闱落第,听家父所言便抱着试试的想法,入仕途光耀门楣之事是家父的夙愿,小子不忍家父失望,一路艰苦跋山涉水,经善人指点,方才到得此城,然而小子愚笨,明知金山之处却不晓通往金山之路,还望耿兄能帮衬些小子。”
应钦打了个哈哈,遇人三分话,仅是初识,应钦言语间真正用意便只涉及一两分而已,那仅有的一两分还是看在身处异乡能有个向导却也不错的份上。
“原来是应兄弟来此也是为了考核,耿某也是,只不过比兄弟早来几日,如此,我便做个向导,带应兄弟见识一下这城中的稀奇。”
耿怀仁呵呵一笑,见那只杂毛公鸡并未追出,惧意稍减,小心翼翼围着马车绕了几圈转到应钦身旁。
应钦的警惕懈怠下来,他实在想不出这般猥琐至极的家伙能比常人多长出几个心眼,就连质地样式不凡的黄衫套在身上都显现不出一丝气宇轩昂的王八之气,只可惜了这身黄衫。
“那耿兄半夜出游又是为何?”应钦撇去鄙夷,疑惑问道。
“吃多腹胀,多行消食。”耿怀仁皱着满口胡话,眼神儿不时瞄着帘幕遮去掉在镶板上的半截酥油饼子。
应钦面皮抽着,由着耿怀仁的满嘴胡言,也不揭穿,“来,腹胀消食,酒乃佳品,耿兄不妨上车一叙,小子我有好酒,且行间耿兄能否与小子说说考核的相关事宜。”
“应兄弟性子率真,耿某也不是隐晦之人,只是耿某生来心善,不愿欺负弱小,应兄弟能否让你那只鸡安分一些,省的说耿某心胸窄小,连一只鸡都容不得。”耿怀仁认真模样坦言道。
见识过耿怀仁先前的举动,应钦对他的猥琐稍稍有了些免疫,转身掀起帘幕对杂毛公鸡堂而皇之装模作样着臭骂一通,然后嬉笑着面皮对慌忙嚼着酥油饼子的耿怀仁道了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