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2015-11-11 作者： 圼火

第117章

那年轻药师被玄尘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愣在原地，直到玄尘走到林中小径的转弯处，他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前路茫茫，在经过一片植被稀疏，地势陡峭的山林时，天降瓢泼大雨，导致山洪爆发，作为一个凡人，根本抵御不了这样的天灾，玄尘的右小腿被一块巨石砸断，血流不断，食肉猛兽寻着血腥味追踪而来，玄尘一路上与三只狼遭遇，身上多处被眼中抓伤，凭借八年的医馆生活经验，在山上找药把命保住了。

他被人发现，带到了一个村庄之中，过了七年的村民生活，在这七年间，他发现农民的生活并不是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么简单，如水稻刚种下去的时候，碰上雨天要冒着雨去将田里的水放掉，雨快停时要将缺口堵上，防止基本用水也流走，还要讲被雨水打得浮起的秧苗重新种下去，若是碰上干旱天，就要挖通水渠放水，村民之间常为了水稻用水吵起来。感受农村的生活，时常回忆起越水村的种种，玄尘对小时候那十三年父母生活的艰难有了更直接的理解。

七年后，玄尘被逐出了村子，理由让他有点愕然，竟是因为他快三十岁了却依旧没有成家，这个村庄很注重结婚生子这一事情，年龄太大不结婚生子的人，要么被不断催婚，要么被直接逐出村子。

从进入这幻境世界开始，凌府三年，石料场五年，医馆生活八年，小村中七年，整整二十三年，加上这乞丐小孩原本的年龄，确实快有三十岁了。回首往事，当真是遍尝人世冷暖，感受无尽辛酸，不过，玄尘知道，还不够，他还没体验过结婚生子，不知道凡俗夫妻如何相互扶持，将孩子养大。当然，玄尘不可能真正去找个女人结婚，他深爱着飘雪，内心抗拒与其他女子产生感情，更别说结婚生子，白头偕老，一起经历生老病死这种事情。

玄尘选择了进入一个叫岐支的大城市，做一个说书人，观察往来人的生活，这样虽然与亲自体验相去甚远，但总比毫无了解要好非常多。

一晃三十年过去，玄尘从壮年进入中年，从中年走向老年，头发变成了灰白色，皮肤也开始发皱，他成了许多城市的传说——一个孤僻的游侠，一个懒散的怪人。

整整五十三年时间，玄尘清楚的感知到生命由柔弱走向强盛，又由强盛转向衰弱，玄尘终于明白，轮回不是简单的绕一个圈子又回到起点，而是螺旋下降，或者螺旋上升，生命在这样的螺旋过程中不断蜕变，升华或是堕落，成圣或是成魔，不是一言两语便能够说清楚的事情。

玄尘感觉到了心境的改变，清楚的感觉到了沧海桑田在心中划过的平淡中的震撼，他知道够了，红尘蝼蚁的历练，至此就要结束了。他走出喧嚣的城市，走入荒野，聆听鸟叫、虫鸣、兽吼、风吟，大笑起来。

“人世皆幻梦，幻梦即人世，虚中有实，实中生虚，虚实相生……”玄尘漫无目的的念着一些文绉绉的句子，身体越来越虚淡，最终消失在丛林之中。

不远处的河边，两个在河边嬉戏的牧童竖耳倾听玄尘有些苍老但不失中气的声音，突然对视着笑了起来。一个小孩说：“这老头真是搞笑，居然说虚的东西就是实的东西，实的东西也是虚的东西，按他这样说，那岂不是我所想的东西都可能是真实的，我自己反倒是虚的了？”

另一个小男孩挠挠头，有点困惑，他说：“那老头好像不是这意思，他的意思好像是，所有的东西即是实的，也是虚的，好奇怪的想法啊。”

“管他呢，肯定是个疯老头，他才是虚的，我们都是实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奶奶说过，要尊老爱幼的，他可能神智有问题，是个可怜人，你不应该这样说的。”

另一个男孩不好意思的笑笑，突然将河里的水浇到那个教训他的小孩身上，说：“既然要尊老爱幼，那我就帮你洗个澡，哈哈。”

“你找打！”二人在河边追逐起来，时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非常融洽。

不远处，玄尘的身躯渐渐化成虚影，七彩的光芒冲散虚影，直冲天际，离开了这片他生活了五十三年的虚幻世界。

五十三年，相当于外界的六个月零十二天，在灵魂回归本体的瞬间，玄尘立刻内视己身，查探有何变化，之前白泽和飘雪都在他身上动过手脚，让他不得不提防。

强大的神识内扫而过，玄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他被放置在一个小小的法阵中，法阵内雾气飘荡，那些雾水呈颗粒状，时不时有一两粒进入他的体内，滋润他的血肉经脉。这半年来，正是这些雾状颗粒保持着他肉身的生命气息不散。

生命原液！玄尘想到了这种东西，平静的心绪起了微澜，传说纯正的生命原液，能够生死人肉白骨，若是飘雪进入此阵，想必重聚魂魄的速度会加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