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偷瞄着他,思考着到底谁比较吃亏的问题。
赵樽一直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野外生存的高手,都不需要她动手,很快就把柴火堆架了起来,等火燃烧得足够旺了,他也不理她会怎么样,自个儿舒心的解开披风,脱下外袍来,一本正经地烤他的衣服。
夏初七不敢脱衣服,环抱着手臂,坐在他身边烤火。
“喂,我饿了。”
“没吃饭?”他扫过来一眼,冷冷的。
苦叹一下,她双眼都快着火了,“东方青玄真是一个变态,不给我吃喝,说我吃了喝了,动不动就出恭。哎,对了,我说你有没有现我留下来的记号?”
“嗯。”赵樽应了,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翻过他的衣袍,掏出她留下来的第一个记号,丢给她,“你的眼罩。”
“咳!咳!”
夏初七差点儿被口水呛死。
这一回,不用他再说,她主动闭上了嘴。
那天临行之前,她不知道东方青玄会带她去哪儿,想着万一陈景找过来,也能确定一个大概的位置。于是,除了在床褥下留下一个比较容易找的小内裤故意让东方青玄现之外,她又在马桶后丢下了一个“眼罩”。
原本也不抱希望,哪儿会想到,真能被赵樽给找出来?强大的侦察能力啊!
她感慨一下,把那件内衣放入自家包袱里,瞄着他在火光中越冷硬的俊脸,又轻咳了一下,才似是而非的笑,“其实吧,它不叫眼罩,也不是什么武器。我那回是逗你玩的呢。”
“哦?那它是什么?”
赵樽慢悠悠看过来,问得十分正经严肃,以至于夏初七想要调戏一下他,都觉得太过残忍猥琐,“呵呵呵,爷,此情此景,不宜谈论此物。”
轻唔了一声,赵樽懒洋洋的翻烤着他的披风,声线慵懒,“爷也是逗你玩的。”
“啊?”原来这货一直都知道?
夏初七瞪圆了一双眼。
他静静地扫她一眼,没了下文,也不再表态。
她瞪着他,一直瞪着他。
他索性调转开头去,不让她再瞧他的脸。
夏初七转来转去瞪了他好几回,他都不搭理,一个人也有些无聊了。托着腮帮坐着想了一会儿,她突然道:“喂,你不觉得吗?今儿这洪水来得蹊跷啊?”
赵樽看她的目光,稍稍诧异了一下,才从容地说:“金沙村上游,是蜀地最大的一个水利工程,称为湔江堰。”
与他说话,比较费正常人的脑子。好在夏初七够聪明,一听便意会到了其中的意味儿。如果她料得不错,这次的洪水便是由那个湔江堰决堤或者是泄洪下来的。可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呢?
想到这个,她激灵一下,“会不会是东方青玄干的?”
“不知。”赵樽回答得云淡风轻。
“肯定是他,那个王八蛋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想到在东方青玄那里吃得苦处,夏初七恨不得弄死他,当然一门心思要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他的身上,“我说,殿下,按照你们那个什么《大晏律》,纵火罪、杀人罪、泄洪罪……这样的该判几年?”
赵樽烤衣的动作,终于顿住了。
思考了一下,他抓住了她话里的字眼儿,“你是哪国人?”
“我……”现了自家的语病,夏初七小手蒙住嘴巴,咕哝,“我是中国人。”
“中国?此国在何处?”
为了避免被人当成人型怪物来拷打,夏初七翻了一个白眼,哈哈一乐,“你还真信了?去!我就是咱大晏朝锦城府清岗县鎏年村的人,不是都说过了么?”
他沉默片刻,又转过眸子,不再相问。
夏初七吐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问:“喂,身上有没有吃的?”
他淡淡道:“没有。”
搓了搓手,夏初七抱着可怜巴巴的小身板儿,“大哥,大爷,大侠,大主子爷……我又冷又饿,饿死了谁替你办事啊是不?你得为长远考虑啊?”
幽暗的眸子瞟她一眼,赵樽终于皱了下眉头,“在这等着,看着火!”
说完,他披上那件大氅儿,大步往洞外走去。
冲着他高颀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夏初七似笑非笑的喊了一句,“爷,一会儿你进来的时候,记得先喊一嗓子啊,我要脱了衣服烤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