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娜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那个歪歪斜斜扶着桌子,醉得满脸通红,双眼血丝,明明“纳妾之喜”却连胡子都懒得刮干净的男人,皱了一下眉头,望向边上的小丫头,“绿儿,扶侯爷去净房洗漱。”
“是。侧夫人……”
绿儿眼睛一亮,乖乖走过去扶住陈大牛。
“侯爷……你仔细脚下……”
时下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主子嫁了人家,她的陪嫁丫头也是属于男主人的。这事赵如娜懂,绿儿自然也懂。她虽然有些羞臊,有些忐忑,可看着陈大牛板实的身子,再看看他端正硬朗的五官,心里是喜欢的。这位侯爷比她来之前仅仅听了名字时的臆想,好看了不是一点半点,也年轻了不是一点半点。
绿儿扶着陈大牛走了,赵如娜怔忡片刻,再次拿起书来,挑了挑灯芯,继续低头看书。可不到一刻钟,绿儿又湿漉漉的跑回来了,“侧夫人……”
赵如娜抬头,“怎了?”
绿儿手足无措地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侯爷说他自己可以,把奴婢撵出来了。”
赵如娜看了一眼她红扑扑的脸,“哦”了一声。
“去给侯爷盛一碗醒酒汤备着。”
陈大牛行伍出身,洗澡这样的事儿也当成打仗,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和规矩。赵如娜心不在焉地盯着书还没有翻到下一页,他就已经光着膀子出来了。他不拘小节惯了,光着上身,就系了一条裤子,身上湿漉漉的水珠子也没有擦干净,衣裳松松搭在肩膀上,打了一个酒嗝,出来就一阵摆手。
“出去,都他娘的出去……”
大概洗了个澡,他看上去清醒了不少,走路也不像先前那么踉跄了,只是脸色一片醉红,出口就是躁气。
“侯爷,您,您先喝一碗醒酒汤。”
绿儿与赵如娜一样,都是深闺女儿,何时见过一个大老爷们儿光着膀子在面前出现?一时间,她羞红着脸,过去扶陈大牛坐下。可人还没有走近,便被没轻没重的陈大牛拂了一个踉跄。
“给老子滚远点儿。”
他嗓子浑厚,喜怒分明,样子极是不耐烦,绿儿被他一吼,吓得脸色一白,“扑通”就跪倒,“侯爷饶命,奴婢,奴婢只是……”
看着他火气没处的样子,赵如娜终于走了过来。
“绿儿,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先退下了……”
绿儿吓得一溜烟的跑了。赵如娜看一眼重重坐在椅子上甩头的陈大牛,在柜子里寻了一张大绒巾,替他披在肩膀上,低眉顺目的道,“侯爷,喝了汤,早些歇了吧。”
屋子里熏着淡淡的幽香,熏得陈大牛脑子一阵涨痛。狠狠蹙了蹙眉,他抬起沉重的脑袋来,看着面前苍白着脸的妇人,没有认出来她是谁。
“你也滚蛋!赶紧滚……”
赵如娜原就没有奢望过他能有什么好脾气,见他只是叫她“滚”,觉得已经算客气的了。苦笑一下,她没有辩解“这是她的屋子,该滚蛋的人是他”,只是翻出一套新婚置办的崭新被褥抱着,福了福身便请辞。
“妾身与绿儿挤一挤,侯爷早些歇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甚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等等,你回来。”
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赵如娜回头,面色微微一惊。陈大牛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她是自家的新媳妇儿,慢腾腾地起身,盯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案桌上备好的酒水,往喉间恨恨灌了一大碗,方才大步朝她走过来。
以为他要出门,赵如娜让开了身子。
可他却停在了她的面前,双眼灼灼如火地盯住她。
赵如娜面色一变,“侯爷……”
陈大牛没有回答,黑着脸一把扯掉她手上的被褥丢在地上,一只手捞住她的腰身就拎了起来,在她失重的惊呼声里大步走向那一张没有铺喜红,只有一片素白的“喜榻”,把她往榻上一丢,便重重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