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帐,她为李邈准备池一些吃的东西,又唠起这一年多来的近况。在听李邈说起如今京师的情形时,不免唏嘘,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说完京师,又说到李邈与哈萨尔和李娇的事,夏初七看李邈那颓废的表情,不免重重一叹,“如果我和你一起去了阿巴嘎,你见到他,见到李娇,可怎么办?”
李邈定定看着她,“我不会让他见到我。”
夏初七“呃”一声,眼睛都绿了,“那他怎肯信我,不得宰了我呀?”
李邈微微沉吟,从怀里掏出一块清澈通透的玉佩来。不对,是半块玉佩,鸳鸯玉佩,与夏初七曾经从哈萨尔那里见过的玉佩显然是一样的。
她错愕了一下,“这个是……我在他那里见过。”
李邈没有说话,只把半块玉佩紧紧的握在手中。她想起穹窿山那个英俊的少年。他眉眼笑容还在眼前,教她挽弓时的呼吸声还在耳边。可如今他在那头,她在这头,隔着几十里路,但除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往,什么也没有留下。
漫长的离别过去,人终于不再是那个人了。穹窿山上的少年,眼睛永远是柔和宠溺的,可那日在山海关的北狄太子哈萨尔,他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种情绪——痛。
他痛,她也痛。
既然如此之痛,何不放彼此一条生路。
这玉佩,徒留伤感的东西,便不留了罢,权当一场冤孽结束。
她狠下心来,把玉佩塞入夏初七的手里,“到时候,你把玉佩交给李娇。这是我们的祖母留下的,与……他手中的半块是一对,鸳鸯不成双,何必难为人。一并给她吧。”
玉佩上还有她的体温。
夏初七接了过来,感觉到它慢慢凉透。
凉的,还有李邈的心。
她慎重地把玉佩放入怀里,贴身藏好,给了李邈一个紧紧的拥抱,“表姐,那个妹妹你就不要惦记了。你还有我,相信我,总有一日,我们会为夏李两家,平冤昭雪,大仇得报。”
草原上的雪夜可真冷啊。
地上是积雪,树枝在风中颤抖,这是夏初七第三次到营房门口等赵樽了。他自从出了营就一直没有回来,就连平素与他亲近的二宝公公都不知道他的去向,更不知道他大雪天的,究竟做什么去了。
“我的主子爷啊,不会被狼叼走了吧?”
郑二宝立在她身边,不停搓着手,冷得直跺脚。
“呸呸呸,乌鸦嘴。”
夏初七瞪他一眼,骂咧一句,却听见站在另一边的甲一认真反驳,“狼怎么可能?至少也得是雪豹,或者是狼群,才叼得走。”
“我勒个去,你们两个能说点好听的吗?”
“呜,不会真有狼群吧?”二宝公公快哭了。
“自然有。”甲一回答得很严肃。
“啊,你别吓我,咱家胆儿小。”
看着边上两个一唱一和的二货,夏初七又好笑又好气,也极是忐忑。营房门口的旗幡不等在飞舞,她也在寒风吹拂中,由内到外冷透了。风拂过来,从脖子钻进去,刺骨的冷,却不如她想到赵十九的冷。
一刻钟过去。
又一刻钟过去。
有将士陆陆续续出去寻人,可没有结果。
夏初七冷透的心,越往下沉。
“不行,我得亲自去找。”
她二话不说,回营牵了马出来,在郑二宝哭爹喊娘要跟去的哀求声里,拍马扬长而去。甲一这回没有阻止她,而是骑了马跟在她背后。
夜晚的雪原,由于白雪的反光和映照,能见度极高,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寒风中奔了出去,“赵樽,赵十九!你在哪儿?”
茫茫雪原,没有人回答,只有风雪的呼啸。
离营房越远,她心里的恐惧感尤甚。
一开始,她虽然担心,却知道赵十九是一个做事极有分寸的男人,而且他还带上了陈景,他俩在一起,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想到种种有可能会生的状况,她的心脏快要被风雨冻住了。
“赵十九,你快说话,你在哪儿啊?”
“你应我一声啊。赵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