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殊没有催促她,他静静站在她的身后,等了好久。
空乘人员开始来询问了,他才接过她手中的包,将手机拿出来,拨打了叶母的电话,塞在她的手中,同时拉着她离开了玻璃墙。
已经无法挽回,叶母只能哽咽着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
“不开心的话,不要自己撑着,一定要回来。”
“好……”
“到了之后,打电话给我……”
“嗯……”
沈暨在法国过的年,按照他的说法,真是人世间最无聊的事莫过于此。
“烟花没有,爆竹没有,年味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个春晚,大白天的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呀!”所以过来为他们接机都成了他的乐事,“对了深深,你的年过得怎么样?怎么初三就跑来了,是不是想我啦?”
叶深深只能说:“没有,在家被迫相亲呢,只能跑了。”
“相亲?”沈暨差点没把车开人行道上去,幸好现在是凌晨,路上没人也没车。
顾成殊瞄了叶深深一眼,不动声色。
叶深深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对啊,我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沈暨露出八卦的笑容,追问:“什么样的人?相上了吗?感觉怎么样?”
顾成殊终于忍不住,问:“要是成功的话,深深还会初三就跑过来吗?”
“也对。”沈暨自言自语,从后视镜中看着叶深深,“终身大事,深深你可千万要慎重。”
叶深深将自己的脸转向窗外,羞得一声不吭。
“那么深深,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人?”沈暨瞄瞄顾成殊。他认定了她的梦中人就是顾成殊,所以言外有意地问,“或者说,你的那个梦中人呢?”
那是我编出来骗你的。叶深深这样想着,一回头,目光却与顾成殊相接了。两人都看见了彼此的眼睛,顾成殊眼中探询的,幽微的光,与叶深深眼中无措的,羞怯的光。
但,她当然不可能对他明说,所以只能迅速垂下眼,避开顾成殊的眼睛,低声说:“没有,可能我找不到了。”
沈暨了然地笑着,在后视镜里对她示意了一下顾成殊,说:“这件事,你要是和成殊说一声的话,他肯定可以帮你搞定。”
顾成殊终于开口,问:“什么梦中人?”
沈暨笑了笑,问叶深深:“要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叶深深这才深刻理解了,一个谎言后就要一百个谎言来掩盖的真理,为免顾成殊和沈暨在背后研讨她心底最深的秘密,她一口就把事情给定了性,“我中学一个男同学,毕业后就失去联系了,以后估计也不可能有机会见面了,我也觉得再见没意义了,就这样。”
顾成殊微微眯起眼睛看她:“初恋?”
叶深深顿时毛骨悚然,不会吧,这个人不会想到了郁霏的初恋吧?简直是一失言成千古恨啊!
再一看前面的沈暨,他脸上暧昧的神情,令她心里翻涌起淡淡的酸涩无奈——要不是因为你,其实我有什么必要扯谎呢?
所以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脸埋在手肘中,将一切神情与眼神,都深埋在自己的沉默中。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和沈暨说一说自己的那个谎言,或者至少,和他通一下气,不要再在顾成殊面前提起这件事。
因为,她真的真的很担心顾先生会因此疏远她。
顾成殊在欧洲常住伦敦。虽然欧洲之星从英国到法国仅两个多小时,但毕竟隔了一条英吉利海峡。所以混在巴黎的沈暨直接揽下了所有的事情,当天便带着叶深深去见巴斯蒂安先生。
巴斯蒂安先生近期的事务非常忙碌,手中掌控的三个牌子都要在巴黎时装周开展示会,叶深深与他见面才说了两分钟的话,已经有四批人来找他商量事情。
“深深,感谢上帝你终于来了,我迫切希望你尽快在这边投入工作。”巴斯蒂安先生一边飞快地审视被一批批送进来的样衣,一边用英语说,“可能这对你不公平,但你来得很巧,这就是我们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刻,没办法。年初的时装周,接下去是安诺特集团的三年一度青年设计师大赛,我也得参与其中的一部分。”
叶深深开心地点头,用法语说:“没事的努曼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
埋头在检查样衣的巴斯蒂安先生愣了一下,百忙之中还是回头朝她笑了笑:“法语不错。”
他丢下东西,走到门口拍了两下手掌,示意大家停下手中的事情安静一下。
“这位是来自中国的叶,刚刚加入我们。她在服装面料及色彩方面有非常不错的能力,皮阿诺暂时先负责替她安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