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滕森笑嘻嘻地看着她,喝着咖啡若有所思。里面传来喧哗声,他便站起身,说,“看来已经完成了,我们看看初稿吧。”
粗略打印出来的照片已经送了过来,沈暨也很快出来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自己的外套脱掉,衬衫的扣子扯掉两个,恨不得把长裤都脱了掼到莫滕森面前:“太不公平了!这么热的天气,这么热的灯照着,里面温度四十多度,结果别人都可以光着,就我一个人穿三件套!莫滕森你是不是伺机报复?”
莫滕森盯着初成品看着,头也不抬:“找艾戈去,是他逼你穿着衣服上广告的。”
说着,他又开心地笑了笑,将画面转给叶深深看:“叶,难道你不喜欢这个创意么?”
叶深深艰难地抬眼端详着,四五十个男模或立或坐或卧,重点部位虽然都“恰巧”被别人的手臂或者腿遮住,但个个都没穿衣服这点绝对没错。在强光之下,年轻鲜活的肉体之内,只有沈暨一丝不苟,穿着无比端庄正式的黑色三件套,坐在右侧三分之一处,与平时迥异的冷峻面貌,微微眯起的眼睛盯着镜头前的人,全身上下扣得一丝不苟严严实实,充满禁欲感,让叶深深简直觉得他比其他没穿衣服的人还要令她难以自制,心跳都紊乱了片刻。
沈暨一见叶深深在,摆出更加委屈的神情,直接趴在桌上望着她:“深深,我这么可怜,摆个同情的面容给我看看?”
叶深深无动于衷地将初稿交回莫滕森手中:“很好看,很有味道,很有感染力。”
“听到没有?完美诠释了‘比不穿更性感’这个理念,是不是?”莫滕森得意地和摄影师商讨细节去了,对沈暨挥挥手,“有任何不满请找艾戈,我这边事情忙着呢。”
“卑鄙,无耻,太可怕了……”
莫滕森走后,沈暨趴在叶深深桌上,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盯着她,一脸“快点听我倾诉”的表情。
叶深深看看时间,对满脸哀怨的沈暨说:“我和顾先生约好十一点半吃饭……”
沈暨托着下巴,可怜兮兮地问:“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和我同仇敌忾骂几句BOSS会怎么样?”
“会很惨。”叶深深掰着手指给他数,“我现在才知道,在正式成为工作室员工之后,艾戈依旧有无数种办法可以打压我。从扣工资,到给我加工作量,我敢保证他有一万种我们不曾预料的惊喜。”
“别跟我提惊喜,我恨他。”沈暨咬牙切齿道。
叶深深了然地微笑。
她真的十分理解沈暨的心情。在他豁出一切接受了艾戈的条件之后,青年设计师大赛落幕的当天晚上,开庆祝酒会时,艾戈将那个纸袋子丢还到他们的面前,说:“告诉你一个事实,其实我根本没看过里面的设计图。”
沈暨当时手中的杯子都落地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沈暨这么错愕的表情。
“比赛现场的礼服,是我第一次看见叶深深的这件设计。”艾戈以极其惹人恨的居高临下的态度说,“我从没打算要干涉比赛,何况还是别人偷取的设计图,我连看一眼就嫌肮脏。”
沈暨失控地吼了出来:“那你还骗我约定交换条件?!”
“不,非要跑来与我谈条件的人是你,我从未主动提起。只是既然你这么迫切,所以我就顺水推舟满足了你的愿望。”艾戈从旁边经过的侍者托盘中又取了一杯酒给沈暨,并泰然自若地举起手中香槟与他轻碰,口吻中还带着一丝遗憾,“对于你的误会我很遗憾,我从不知道自己在你心中是这样形象。”
叶深深看着痛苦不堪的沈暨,轻轻碰了碰身边的顾成殊,示意他帮帮沈暨。
然而艾戈止住顾成殊,又说:“你应该庆幸,沈暨。要不是你仗着自己是我的助理,将叶深深出场的次序从第一个硬生生挪到了最后一个,她怎么可能赶得上比赛,在性命攸关的最后一分钟冲到后台签到确认礼服,避免了自己弃赛的命运呢?”
沈暨看看叶深深,将自己的脸悲哀地转向一边。
谁能体会他的痛。
顾成殊愉快地说:“放心吧,把你签的入职合同给我看看,我保证能帮你早日脱离苦海。”
艾戈转头对着他,目光却落在叶深深的身上:“还有,别以为获得了大赛的冠军,就能保证她在安诺特集团安安稳稳呆下去。”
顾成殊只能给沈暨一个同情的目光,然后悄悄附耳对他说:“我敢保证,像艾戈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以条款束缚自己,所以合同上只会有你的聘任年限,规定你不能提前离职,但是,绝不会有他不得做的事情,比如——解雇你的条款。”
沈暨顿时眼睛一亮,憋着胸中一口恶气,说:“好的,我会折腾死他。”
如果他受不了他的折腾,总会绝望地解雇他的。
然而,最终快被折腾死的人,是沈暨。
叶深深同情地望着面前的沈暨,心想,你这样温柔纯良的人,拿什么跟他斗啊,简直是太高估自己了。
毕竟朋友一场,叶深深安慰他说:“不过看起来,也没有你自己说的这么惨嘛,工作时间还能被莫滕森借到这边晃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