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路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轻笑了起来,“吴遗策那老儿整日在咱们崔真人面前说连真人的好,但凡高人总不喜欢如连真人这般高调的。原先长生也是存疑的,如今看来,连真人确实不错,当真叫路某大为改观。”
“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言,确实会引起老人家的不满,”路泽啧了啧嘴,接口道,似乎自动将自己排出了老人家这个行列之外了。
但见她五指纷飞,呼吸平稳不乱,快到只余残影片片。然而光想想,要将五行之物以始终平衡的姿态结阵,那当是何等困难,可是她新来却偏偏让旁人只余赏心悦目。
“我等多数情况之下看到的是阵法师的布阵手法,但是她似乎更高一筹。虽说没有明确的定义,却能让人明显的察觉到其中的不同。”路长生一早便没了害怕的感觉,因周围有卫东的赤雷符在手,这些兽手虽然力量非比寻常,然而或许是镇压许久的关系,行动缓慢。当然,若是行动快的话,葭葭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布阵。他们一早便已丧命于此了。
或许是这高人一筹的布阵手法让他不再害怕,他转而双目眨也不眨的盯着葭葭,开始与路泽讨论了起来。
“其实是有定义的。不过这种情况是极少出现的,就连本座活了千年,观之修仙六艺至这种级别的却也是屈指可数,说是百年难得一见都不为过。一般阵法师布的叫作阵法,她布的却叫作阵道。这就是道与法的差别。”路泽现下倒是不吝啬通析眼,尽数落在葭葭一双手之上,“本座应当早该现的,她现在正在行前人未行之事,无意之间,已然打开了那扇阵道的大门。她的前景当真大好,”路泽说到这里,眼珠转了转,转向背着祝良的肉身看着葭葭的卫东取笑了起来,“卫东,你莫要随便得罪人,小心她将来给你好看。莫欺少年穷就是这个道理。”
原本以为卫东不会理会他,却见此时卫东突然抬头,面无表情的向着路泽与路长生二人看了过来,“我得罪都得罪了,你说如何是好吧?”
路泽不料他如此无赖的反应,面色尴尬的回过头去,捂着鼻子道:“那本座就不知道了,你自求多福吧!”
“对昆仑来说,有此后辈算得一大幸事。”却见卫东变脸极快,已然换上了一副深思之色,“然而对她来讲,在阵法与阵道之间如何选择,想来傻子也知道。只是一旦选择了阵道,便是要走一条前人未曾走过之路。虽可名留青史,但在探索之上,恐怕所要耗费的心血不是寻常阵法师所能比拟的。因为无人能够告诉她如何去走,一切唯有靠她自己摸索,这条路艰辛之程度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你说的不错,”路泽摇头,“修真者面临的困难岂是凡人所能想象的。对了,卫东,你说将修仙六艺抑或其他外道尽数算在其中,摸索出‘道’这个门槛的,放眼天下,活着的有几人?”
“这话应当我问你才对。”似乎是因为觉了眼前的女修摸到了阵道的门槛,其余三人几乎同时轻松不少,心里更有了几分底气。卫东便是如此,他白了一眼路泽,“整个世间,你看的总要比我卫东明白不少的。她算一个,无我道的归真子也算一个,那位隐世了几百年的炼丹高手吴真人算一个,只是不知道坐化了没有。你我都是新进的藏神,是以见过的高人并不多,小辈里头,就我卫东所见,大约就她与归真子两人。”
“阵道,丹道,无我道都已寻出来了,至于其他的,”路泽微微摇头,“闻名天下的炼器大师水月先生人称鬼斧神工,然而就我路泽所见,他攀上的到底不过是法的巅峰,寻前人之迹而已。道那一层,他始终没有觉悟,路某自开通析眼以来,多数时间都是与你一道厮混,见过的小辈都算不得多,更何况是这等小辈使出修仙六艺的场景呢?除了她与归真子两人,路某却也暂时未现其他人。至少现今名动天下的各道大师,如吴遗策、燕锦儿之流那都叫法,不是道。”
待看到卫东挪揄的脸色,路泽忙又解释了起来:“我蜀山多是剑修,习修仙六艺之人少之又少,暂且未现有甚好奇怪的。倒是你昆仑剑修虽然不少,可杂修的数量比起我昆仑却是多太多了。至今只看到一个摸到阵道门槛的,你好意思来我面前唧唧歪歪么?”
说话间,却见葭葭手中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铺天盖地的灵气已然充满了整座洞府,却见此时,葭葭突然出口咬向自己的五指,她咬的地方极为特殊,正是五指之上连通主心脉的附脉。
蕴含补天劫手之能的青紫色火焰瞬间出现在了五指之上,却见她猛地一掌击在了地上。刹那间,仿若星辰倒转,凤谣小镇上空群星璀璨,几乎以一种杂乱无章的态势于夜空之中游走,星际轨道交相辉映,仿若天公自然催生出的礼花,美到不可直视。
“成败在此一举。”石室之内天翻地覆,四人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靠在了一起,只等这一片乾坤变动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