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写你一意孤行,要出山,若出了事,与本座无干。”梅七鹤淡淡的说道,“本座这里可不会再给你开什么后门。一切需依法办事。”
葭葭自知理亏,虽然梅七鹤神情冷漠了一些,却也着实在理,咬了咬牙,点头应允。奋笔疾书,立下生死之状,得了梅七鹤抛来的出山令牌,这才退了下去。
“你不拦着?”待到面前的女修离开之后,自梅七鹤座后忽地冒出一人,乌斜披,看向女修的方向似笑非笑:“封山令解除部分,你统共收到元婴以上修士的出山申请一百二十三封,除却有个别性急的一脸了数封的,统共收到九十九位高阶修士出山申请,你无理强硬驳下七十二位,剩余二十三位修士之中除却几人事急从全的,有十七位修士受你劝阻,考虑再三,她那理由,分明站不住脚,你怎的不阻止了?”
“卫真人。”梅七鹤沉默半晌之后,也未看一旁的卫东,只叹道:“秦雅师徒几人犟得很,我不劝了,他们爱作甚作甚,与本座无关。”
“伤心了?”卫东轻笑一声,“多年的老战友抛却手中之事,做个甩手而两袖清风的真人去了,唯有你还在这里苦苦挣扎。”
“为秦真人一句话,七鹤愿意。”梅七鹤答道,也是那一句话,似乎让他找到了自身真正存在的价值,自当了这个昆仑掌门起,他就决定在这条路上一路到黑了。当真这个秦真人可不是指秦雅,而是指秦止。
卫东一哂:“也罢,随你吧!”
“卫真人修为几何了?”见卫东待要转身离开,梅七鹤忽然开口,问他。“与萧真人相比如何?”
“呵呵!梅七鹤你这老小子,还不如直接问卫某有无进入藏神中期的好。”卫东轻哂着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他这话。而是一步跨入无尽虚空。
偌大的太阿峰总殿之中待得卫东离开之后,复又陷入了沉寂。梅七鹤一人独自坐在宽大背椅之上,衣袍之下冰凉一片。宽阔高耸的总殿之内,纵金碧辉煌,此一时,竟除了庄严之外,不过只余几丝金碧辉煌之外的冷漠。
梅七鹤如何,暂且不提。只提葭葭得了这出山令牌,转身便回了云开书院,向妙无花请了假令。
妙无花当时确有几分错愕的。
“太过危险了,若非事急。还是莫要去了。”
葭葭亦只能说道:“弟子定会小心的,况且,旁的不说这逃跑的功夫,弟子还是不错的。”
妙无花见她神色坚决,亦知再劝无望。是以只得点头,想了想,却又伸手:“本座记得离光曾经送你一柄圆镜,是也不是?”
葭葭点头,知晓妙无花说的是何物。得亏自己有按时整理储物戒指的习惯,是以不过一息,便找出了那柄指方镜,递了过去。
妙无花微微颔,接过指方镜,只双手合十对着指方镜掐了数个法决,而后又用朱砂在指方镜镜面之中画了一道长符,这才合上指方镜,递了回去:“本座知晓劝不得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启指方镜,开启之后可抵藏神中期修士全力一击,且记住,只有一次。”
见葭葭不住点头,妙无花似乎有些不放心,又追加了一句:“虽说道修不禁杀生,佛修早已湮灭,但有些言论却是对的。我辈修士切莫要乱杀无辜,能慈悲一点便慈悲一些吧!”
葭葭点头应下,妙无花这才放她离开。
离开卧禅谷,葭葭才低头喟叹:当真是时日越久,越觉得这位初时看来冷漠的出尘大修士,越是良善。譬如人修总有以貌取人的天性,那等看似冷漠的,并非恶人,面冷心热者有之;反之,那等看似亲和,却着实有几分奸诈的,譬如卫东,葭葭偷偷加了一句,从未忘记当年那禁制之罪。
卫东此人论天赋,不是顶好的,说好听些是大器晚成,难听些便是不甚有天赋嘛!论气运,着实倒霉的够呛,连自己的师尊都在算计他,更别说旁人了,确实够倒霉的。算来算去,能得偿所愿,靠的还是活的长啊!正所谓活到最后的就是胜利者,且观那些得罪卫东的人,到最后还不是都被他给磨死了?葭葭私以为“祸害遗千年”确实有几分道理的。
回到云开书院,稍稍一整理,师尊在闭关,自不用说一声,剩下的,便是顾朗那里去说上一声了。
得知她要出山的消息,顾朗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摇头轻叹了一声,只是低头自储物袋中寻出了一枚碧色的手镯递了过来,对着葭葭错愕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顾朗低头,葭葭这个角度除却看到他泛红的耳尖,旁的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当年封山之时,我便备着了。不成想,还当真有用到的这一天。”顾朗低头,只一个劲的说道。
这样子,葭葭凭空的生出了几分尴尬,正要说两句以缓和气氛,却只觉自己手中一沉,那碧色的手镯已然放在了她的手中:“滴血认主之后,此物可掩饰修为,你压制筑基期或者金丹期的修为,再出去行走吧!”
顿了一顿,他又道:“不过你且需小心藏神期以上的修士或者拥有瞳术或眼部神通的修士,那是极容易被戳穿的。”
葭葭点头,对他这模样却又着实觉得有几分好笑,便道:“多谢师兄,我自会小心的。”
“嗯。”听得顾朗又一声闷闷道,“总归你这般能跑,我也追不上你。只需小心,想来应当是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