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让贺兰着人知会佟太守吧,就说王爷收了他的二女儿。”她吩咐丫鬟。
“那……还要请佟太太过府吗?”吉祥想起昨晚的话。
如瑾脚步轻快地往回走,“你见过收婢妾还要知会婢妾家人的么?”
当然是没这个规矩。于是吉祥明白了,遂道:“佟太守也不知道听了信会怎样。”
大概,会高兴吧。如瑾暗道。
王府里下人们做事是很勤快迅速的,还没到下午,新院子就收拾出来了,佟秋雁于是搬了过去,而佟秋水则住进了她原先的屋子。内宅管事云妈妈特意去问如瑾分丫鬟的事,如瑾让吴竹春过去帮忙。
吴竹春过后回来禀报:“佟姨娘院子里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小佟姑娘跟前一个丫鬟,都是妥当的。”
如瑾点头。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该防的,就都不能免了。
她吩咐外头备车回蓝府,自从张六娘禁足,她出入更方便了,长平王最近又整日不在家,真是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吉祥试图相劝:“主子,这节骨眼儿上您回娘家可不合适,等王爷回来该误会您了。”
“误会我心胸狭窄,是个妒妇?”如瑾笑盈盈换衣,指挥大家收拾东西,“随他怎么误会,我本来就打算回去一趟的,为这等事耽误不回,岂不显得更在意。”
王爷可不知道您原本就要回啊,连我们都不知道。吉祥急,可是看到主子兴致勃勃的,又不好深劝,最终只得老大不情愿的跟着走了。
如瑾先去铺子那边兜了一圈,看到店里客人不多不少,还算可以,然后又去周边街面转转,买了一些新鲜有趣的小玩意,竹编的花篮,木作的美人瓶,根雕,贝壳饰之类的,每样最多不过十几个铜板,全是沿途街道上的小摊货,不值钱,但是满满当当装了几盒子,看着就觉高兴。
到了家,自己留下几个,其余全都散给了碧桃蔻儿等丫鬟,明玉榭上下都分到了一两样,秦氏头上也多了一根凤鸟头的竹骨簪子。大家不图东西贵贱,主要是个兴头,全都乐呵呵的。
秦氏抱着小女儿笑道:“怎么这时候想起回家了,事先也不告诉一声。”
“想您了呗。”如瑾挨到母亲身边亲亲热热说了一阵子话,又逗弄了小妹妹一会,外头报说彭进财来了,就走出去问话。
彭进财带了上次说的阮虎,绣铺里女伙计阮嫂子的独生子,果然是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国字脸晒得黝黑,粗布薄棉衫有些窄小,更衬得身板刚硬。大概是被彭进财教的,阮虎一直低头,哪里也不看,候在偏厅里规规矩矩站着,一见帘动人来,立刻就跪下去磕头:“给东家问好。”
吉祥掩口而笑:“快起来,我可不是东家。”
阮虎懵懵懂懂站起,眼见着光彩辉煌的姑娘站在跟前,衣料是他不认识的,钗环更是叫不上名来的,顿时更懵。彭进财笑着拍了他一下,“快站好,东家要进来了。”
吉祥挑起帘子,如瑾缓步走进来,阮虎忙有样学样的跟着彭进财躬身行礼。如瑾到主位坐了,让人给他们搬了两个杌子,请他们坐了说话。
阮虎一五一十地回答着,年纪多大,怎么进的武馆,在里头做些什么,领头的是谁,师傅和馆主又是什么样子,答得拘谨,往往词不达意,好在如瑾问得详细,不多时也都问明白了。如瑾就了赏让他下去,和彭进财说起铺子。
“最近生意一如往常,赚的几十两都投进去了,多请了两个绣娘,又在大集那边进了一些货,上次搭船那家冬天不走,这阵子咱们得自己筹谋货源。”
“彭掌柜自办就是,我信得过。”如瑾笑问,“最近可有什么烦扰么?”
彭进财站起欠身:“东家问着了,还真有一点小麻烦,正要回禀东家。街面上的赵九派人来,想在咱们铺子入一股,留了十两银子,以后要跟咱们五五分润。”
如瑾道:“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眼看着新铺子赚钱了,地痞帮闲总要来试试深浅。方才我去那边转一圈,还看到两个不大妥当的人站在街对面盯着咱们铺面,就是这赵九的人吧?他什么来头?”
“东家机敏!”彭进财赞了一声,“因着我拖着没给赵九答复,这两日总有人在铺外乱晃,眼下倒是不成事,不过时候长了……的确是有些难缠。这赵九是附近几条街的地头蛇,往常都是按家按月收保钱的,只有生意特别好的铺子,他才进去投股。”
“那还多谢他高看咱们了。他也不是每家都敢留十两银子吧?”
“自然,东头有个粥铺是卫国侯小妾的娘家远亲开的,赵九连保钱都不收,另则咱们隔壁也是京营一个百户的亲戚,赵九也不敢惹。”
“百户就不敢惹了?”如瑾失笑。
彭进财也笑:“所以我才没搬出东家来,先来讨个示下。”
“这样,一会让吉祥写个条子,告诉你怎么递给京兆府江大人的五小姐,这点子事,让府丞大人代劳也是用了牛刀。”
吉祥和彭进财下去,送茶点进来的碧桃就感叹:“亏得是咱们的铺子,这要是小门小户没靠山的,岂不是被欺负死了。十两银子的本钱就要五五分润,他怎么不明抢!生意做得越好,倒越成了祸事。”
“天下商户,凡是能做大的,无不有大靠山,否则越红火就越不能长久。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大家都习以为常,小门小户做个小生意,都懂得给地头交保钱。”
碧桃叹气:“什么世道。”
如瑾忽然想起那日长平王说的,要一个人心安定的天下。不知道他的构想中,有没有包括不让地头巧取豪夺。这种遍布王土,已经根植于民心的不平事,他管得了吗。
这一刻,她在晋王旧宅里想了一瞬长平王,王府里,刚刚归家的长平王也在念叨她。
“什么时候走的?”他今日回来的早,一进门就听闻侧妃回了娘家,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就露了淡淡的笑。
贺兰觑一眼主子,当然是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何还能笑出来,只怕自己没拦着侧妃被主子怪罪,忙道:“午饭之前走的,说是有事,奴才不敢拦。”
“你拦得住么。”长平王袖着手,一步三摇地朝前走,又问,“她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要不,奴才每天派人去接一趟?”
长平王笑笑说不用,直回锦绣阁里去了。
贺兰就纳闷。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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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好多,差点又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