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忠几时得过贵族千金对其行礼,此时看得一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道免礼,忙将季清菱虚扶起来,又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道:“便是你七叔给的见面礼,得个心意,不要见笑了。”
季清菱并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收了,礼貌地颔一笑,坐到了顾延章身旁的椅子上。
她站姿亭亭玉立、坐姿都端正秀气,此刻坐在一旁,眼睛也不乱瞄,身形也不乱动,从顾平忠的角度看过去,简直就是那画儿上走出来的贵族仕女,好看极了。
顾平忠极少做女人生意,更是没有什么机会跟那些个贵族妇人打交道,从前所有想法不过是想象,此刻见了季清菱,突然就明白过来,从未有哪一时像这一时一般,明白出“言传身教”的重要性,更是立时便分辨出乡野妇女跟书香世家出来的士族女子的区别。
他的呼吸蓦地一重,立时便醒出来那季钤辖因是进士出身,想一回方才顾延章说的话,更是心都跟着跳快了一拍。
怪道平日里把看书当做消遣。
这可是进士的女儿……
这顾延章,是哪一处走的狗屎运!
季清菱只陪坐了一会,便告辞退下了,顾延章同顾平忠聊了许多话,又留他吃饭,他半点不拒绝,果然留下来同顾延章吃了一顿,席间喝了一回酒,又聊了半日,最后才告辞。
离别前,还再三吩咐顾延章,叫他明日去寻自己。
顾平忠喝了三分醉,深一脚浅一脚地告辞回府,一面走,一面心中各色念头在打着转。
郑押司当日给自己那一张纸,上头可没说顾延章有成亲。
方才席间也问了一遍,虽然那顾延章嘴上说得含糊,可顾平忠也不是个不知世事的,三言两语,便推测出来,这二人应是没有上衙门改换户籍,亦没有走六礼。
即是如此,便不算真夫妻。
下午见那季家女,虽然没有好意思细细打量,但那一身仍是姑娘打扮,眉敛眼收,还带着一团孩子气,十有八九,连圆房都未曾。
这小姑娘父母俱亡,也没个依靠,若是哪一时顾延章突然亡故了,自然是六神无主,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届时自己给她一个归宿,便是她不肯松口,也不要紧,一个小姑娘家,就算强娶了,也没人去管,等到将来生米煮成熟饭,生了孩子,自家肚子里掉出来的肉,难道她还会不去教管?
女子有了孩子,自然就死心塌地了,凭她原先如何哭闹,等孩子生出来,自己就晓得好生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