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季清菱就出了一声冷汗,她并不插话,只抬头看着秋露。
秋露眼泪都快下来了,张口想要说话,却是好半日才哆哆嗦嗦地道:“我听说李家住在园子东边,带了十来个下人……是昨日才到的,我……便寻了个由头在厨房等着,借机同去拿饭的小厮搭上了话——京城当中已是传开了,人人都知晓,交趾举了三十万兵,屠了钦州、廉州数万人,眼下正围着邕州……邕州连一万兵丁都不够……朝中眼下还在吵着谁人去领兵……”
季清菱只觉得全身冷,过了好一会,才逐字逐句品出了秋露所说的是个什么意思,有一瞬间,脑子当中已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想。
屋子里安静得吓人。
秋月、秋爽僵立在一旁,一人手中拎着水壶,一人手中托着茶盏,俱是一动不动。
季清菱心中乱糟糟的,却是知道如今不是懵的时候,只闭着眼睛强令自己把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复又抬头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秋露道:“那人说是七八日前传出的消息,李家又过了几天才启的程。”
季清菱默默算了急脚替的时间,再算一回京城来洛阳的路程、朝中消息传出时间,倒推回去,已是知道柳家多半是早晓得了邕州被围之事,而柳林氏此次之所以急着叫自己陪着柳沐禾来洛阳,也不过是不想叫自家担心而已。
然而这等事情只能瞒过一时,又如何能瞒得了长久。
她把脑子里头记得的前朝史事翻来覆去想了半日,却是无论如何也与如今的情形对不上。
若是一切按照原本的展,此时广南压根不会有什么祸事,虽说交趾一直在边境打秋风,却是要过上数年,才会真正兵犯边——其时乃是张璧的长兄张瑚带兵平的乱,张瑚也凭借此功,名垂青史。
到底是生了什么,才会导致这般变化……
难道是自己来了此处,是以一应都同从前不一样了吗?
季清菱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下人取了饭食来,她也无心吃,盘算了半日,索性去找了柳沐禾,将秋月从李家仆妇口中探听到的消息说了,复又道:“柳姐姐,我怕是不能在此陪你了。”
柳沐禾又惊又怕,忙道:“不会罢?莫不是那李家下人说来诓骗人的?李家人惯来爱说谎,上行下效,谁知道那人是不是胡编乱造来吓唬人的!”
又道:“你莫要怕,我这便叫人收拾东西,陪你回京城。”
季清菱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便不回京城了,朝堂之事,我也左右不了,在不在的,并没有什么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