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簿眼神微闪,道:“其时下官才进得都水监中,倒是不甚清楚其中缘故。”
他既是不知道,顾延章便也不再追问,只在心中算了算年份,提了出来,又道:“那年你还在都水监中罢?”
何主簿忙道:“自是在的。”
顾延章又道:“听说的当年度考,有两人甚是厉害,一人只错了半题,一人只错了两题,不知此二人姓甚名谁,可还在此?”
何主簿本来坐在椅子上,面上还带着殷勤的笑,可不知为何,听得顾延章这句问话,那笑却是僵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此二人已是不在都水监中了。”
他本想敷衍过去,可一抬头,见得顾延章目光似剑,正正盯得自己,忍不住背后打了个寒颤,不得不回道:“此二人一人唤作沈存复,一人唤作高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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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太久,已是找不到当日的考卷。
不过顾延章却是从宗卷房中寻到了那一年的都水监岁考录,果然上头记了当年度考的排名并各人情况。
可奇怪的是,明明上午听得柳伯山说,若是能在度考中得了前三,一旦岁评无差,便能迁秩升官,然而不知为何,这两人当岁都没有迁秩。不但如此,再去查核后头情况,许多年间,不过按部就班熬着资历,甚至比寻常熬资历的人还要升迁得慢。
一路查翻,却是寻到了去岁,岁末考评当中,还有二人事迹,年岁才开年几个月,为何就不在都水监中了?
再去看上个月报往流内铨与吏部的花名册,记为水工的那一列,上头还明明白白寻到“沈存复”、“高涯”两个名字。
何主簿就站在一旁,顾延章也不去劳烦旁人,便取了那宗卷下来,问道:“此二人上个月还在此,才过得多久,怎的就不在了?”
见得再瞒不过,何主簿只得道:“因那浚川杷之事,那沈存复擅离职守,高涯则是行事当中出了纰漏,本来只是记了小过,叫他们好生检讨,谁知此二人气性太大,先后就不在来应卯了……”
他说到此处,先是看了一眼顾延章表情,方才小心翼翼又道:“其时还是张公事在,他听得说沈工、高工两个并无告病,便直接不见了人影,十分生气,说此事有违朝中规法,便叫下头去了此二人的姓名,正待下回报送去吏部并流内铨中……”
顾延章并不置可否,复又问了几句话,便将人打出去了。
他也不单听一个人的说法,从往年都水监递上中书的岁末考评当中,择出了二十年来的三四桩大事,复又招了几人来问,果然无论主持、主理的是谁,其中负责后头水事的,多是沈存复、高涯二人。
顾延章心中有了计较,复又召问了上下水工,先前众人还不敢说话,后头听他主动提起,个个都不再隐瞒,皆道都水监上下水利之事,此二人最为熟稔、擅长,从前自己但凡遇得不会的,多是跑去向其求问,尽能解决干净了。
上下问过一回,等到打听清楚其中内情,顾延章便着人把范尧臣原本递给中书的导洛通渠章程誊抄得两份,见得过了下衙的时辰,拿着抄本,便出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