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经今日的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如果说朝会之时与朝会结束,与那同僚论起许明来找他的时候,他是又心动,又犹豫,自负当中夹着几分纠结的话,等到许明同他相见,得了那一份宗卷之后,他就全无心思去管旁的了。
居然还要考试!
便是自己最后不去都水监,也不当是因为那题目做不出来,而应当是自己不愿去。
如若当真做不出来,岂不是丢脸得很?
而看到宗卷的时候,他更是越地心虚起来。
需要验算的内容实在太多,其中还有几处特别难以核验的,得用上好几个术算之法连在一处,一旦稍有疏忽,很容易会出错。
他连晚饭也顾不得吃,饿着肚子挑灯夜战,身心俱是沉浸了进去,一时竟是忘了时间,也忘了自己腹中空空。
直到听到外头有人叫“曹推官”,曹大经才猛地抬起头来,见得一个小吏手中提着灯笼站在外边,探了头进来。
“曹推官,您家中来了人,在外头候着,正问您这一处可是有什么要事,怎的还不见回去,小的要不要同他们交代一声?”
曹大经懵了一下,转头一看,透过那大开的窗,已是能瞧见外头满天星斗,复才醒得过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那小吏道:“已是过了子时。”
曹大经吃了一惊,低头一看,那宗卷上要演算的东西才做了一半不到,而此时一从方才的状态中脱得出来,肚腹中前胸贴后背的饿意便叫他全然无法忽视。
这样晚了,再回府折腾,来来去去的,怕是做不完了。
比起吃饭,比起睡觉,此时对他来说,倒是面前的宗卷要重要多了。
曹大经想了想,半点也没有犹豫,对着那小吏招手道:“你且进来。”
他一面说,一面自荷包里取了些钱出来,递与那小吏道:“且去同来人说了,我此处有要紧差事,今晚来不及回去,叫他们明早辰时在外头候着,取了我的衣裳来。”
又道:“你帮我去外头御街上买点吃食回来,炊饼、胡饼这样方便快吃的即可,莫要那等带着汤水的费时之物。”
遇得忙时,计司里头的官吏日夜无休,都在衙门里头吃住着办差也是有的。得了从前经验,曹大经便知道晚间吃食若尽是些汤汤水水的,一会做事时还得抽空去茅房方便,实在不方便。
若是买了要吐骨头的,更是浪费时间。
那小吏接了,虽是觉得奇怪为何偌大一个公厅里头,只有曹大经一人留下,也未曾听说计司这一阵子有什么要紧差事,可他到底也不傻,并不多问,取了钱连忙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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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这一处曹大经埋宗卷,而另一处,金梁桥街的顾府里头,季清菱却正对着面前的“汴渠”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