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下人跟随有些日子,彼此之间也有感情,可这些感情怎么也比不上跟自家少爷在一起共患难的日子和经历,崔源越想要自己屈服,绿姝就越是不肯屈服。
三十鞭打完,后背被打得血潘淋淋的两个婢女被拖了下去。
崔源轻轻放下茶盏,冷冷地说:“谁负责教导小姐功课?”
“婉容在。”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妇人有些战战兢兢地站出来。
回到崔家后,绿姝需要学习琴棋书画,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教导的人选是妇人,眼前这个叫婉容,是崔家的家生奴,从小就在崔家长大,小时候因为聪颖,跟随崔家小姐一起读书,可以饱读诗书,现在授绿姝功课。
崔源面无表情地说:“某问你,何为三从四德?”
婉容有些惊慌地说:“回阿郎的话,三从是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好一个未嫁从父,某虽说不是绿姝生父,却也是大父,辈份更高,姝儿更应听某的话,可对?”崔源质问道。
“对。”
崔源懒洋洋地说:“这个道理汝明白,可小姐不明白,说明你教导不到位,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该。”婉容面色有些惨白地说。
在崔家,崔源就是所有人的天,没人敢逆他的意,就是崔家那些小郎君、小姐们都不敢,更别说婉容一个没有任何自由的家生奴。
“教而不善,罪加一等,来人,重打六十鞭。”崔源的语气里没有半点表情。
他的语气冷,眼睛冷,他的内心更冷!
什么?六十鞭?
在场的人闻言都不敢相信,年轻人都挨不了六十鞭,以婉容这个年纪,打六十鞭相当于要她的命。
崔源的随从对主子的话,向来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一下,马上把花容失色的婉容按倒在地,作势就要打。
“你们停手,停手啊。”此刻绿姝再也忍不住,站起来有些愤怒地说。
“停!”崔源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的笑容,出言阻止执行家法。
看着眼泪夺眶而出的绿姝,崔源面无表情地说:“想通了?”
“不,我是告诉你,你打哪个都没用,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其它人无关,最好是把我也打死,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绿姝泪流满面地说。
博陵崔氏,名动天下的七族五姓的博陵崔氏,虽说声名不如初唐那般响亮,可依然是天下士族心中的翘楚,依然是天下百姓敬仰的对象,绿姝在这里锦衣玉食,可她却一点也不留恋,心里怀念的,是与郑鹏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
看着泪流满面的孙女,崔源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不过他很快又硬起心肠说:“姝儿,你还在想着郑鹏那个田舍奴?”
这个绿姝,性子倔强,这一点随他爹,相当年,儿子也是不同意自己给他安排婚事,最后离家出走,以至父子十多年不见,再次见面时,已是阴阳相隔、白头人送黑头人。
要是真跟了郑鹏,以郑鹏的个性,孙女肯定要吃亏。
一个落魄的草根,很难成大事,特别是郑鹏自甘坠落,从教坊起步,起步基础太差,在讲求出身的年代,很难有大作为,崔源可不想自己的孙女跟着受苦。
为了姝儿后半生的幸福,就是硬起心肠也要做,崔源心想:等绿姝到了一定的年龄,她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和用意。
“不,郑公子不是田舍奴。”绿姝大声地说。
崔源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就算不是,也差别不大。”
“那是你的偏见。”
“你今天是不打算听我的话了,对吧?”
“不听!”绿姝一脸倔强地说。
“很好”崔源一下子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郑鹏这个田舍奴,竟敢掂记我博陵崔氏的女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某倒要看看,他有没有命来到博陵。”
绿姝面色一变,连忙追问道:“你,你要干什么,要害少...郑公子吗?”
“某不想多说话,姝儿,大父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崔源面无表情地说。
清楚,能不清楚吗,一出手就带走几条人命,自己就是硬生生被他带到这里,一点办法都没有。
绿姝心里清楚,崔源的话是在暗示:要是自己不配合,他将会对郑鹏出手。
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