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而此时的郑鹏,一只脚还举在半空,忽然间,郑鹏的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神色。
是林薰儿的声音。
说是找亲人,本以为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没想到一走就一年多,身边少了一位善解人意又知情识趣的红颜知己时,还真是让郑鹏牵挂。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终于舍得回来了。
郑鹏放下脚,转过身,正准备迎接林薰儿时,突然瞳孔一缩:一年多没见,林薰儿还是那么美,虽说身上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但是容颜和身材还是那样完美,许久不见的红雀,也是满满的女人味,让郑鹏吃惊的林薰儿和红雀的中间还站着一位身高腿长、带着异域风情的美女,不对,是二位才对,一个面带稚气、唇红皓白的小美女被抱在怀里,正在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此刻郑鹏惊讶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站在中间那位异域美女,正是自己梦牵魂绕的兰朵。
那兰朵怀中那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不就是自己的女儿吗?
天啊,林薰儿所谓的找亲戚,就是跑到西域帮自己劝回兰朵么?是了,难怪一去那么久,难怪绿姝说起林薰儿就吱吱唔唔的,敢情是二女合起来瞒自己,准备给自己一个惊喜啊。
一种“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情感一刹那充斥着郑鹏的心口......
郑鹏还没有回过神,已经上了车的绿姝却飞快从火车上跳下,小跑着跑向二人,边跑边说:“二位妹妹,可把你们盼来了,急坏奴家了,还以为你们赶不上呢。”
“绿姝姐好...”林薰儿展颜一笑,有些庆幸地说:“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一下,这二天加快了脚程,总算赶上了。”
一旁的兰朵有些羞涩,有些不太自然地说:“夫人好,兰朵...”
话还没说完,绿姝一下抱住她,高兴地说:“?叫什么夫人,都是一家人,外人面前叫声姐,没有外人我们就是不分大小的姐妹。”
没待兰朵回应,绿姝指着兰朵怀中的小女孩地说:“这是阿依慕吧,真是漂亮,跟妹妹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嗯,鼻子像夫君,真是可爱,忍不住,来,姨娘抱抱。”
“阿依慕,这是姨娘,乖,快叫姨娘。”林薰儿在一旁笑道。
小女孩的听了林薰儿的话,又看看母亲兰朵,看到母亲笑着点点头,有些怯生生的说:“姨娘好。”
“好,好,好,真乖”绿姝一边说,一边把一条镶着红宝石的手镯帮阿依慕戴上:“第一次见面,这是姨娘的一点点小心意。”
“谢谢姨娘。”小女孩很机灵,不用母亲吩咐,很乖巧的谢了绿姝。
这时激动得不知道的郑鹏也走到跟前,还没说话,绿姝把阿依慕递了过去:“阿依慕乖,让你阿耶抱抱。”
郑鹏有些措手不及抱过自己的女儿,看着怀中那个怯生生的女儿,有种做梦的感觉,眼眶都有些湿润了,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心里梦里想过很多个父女重逢的版本,可就是做梦也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这种方式重逢。
“叔叔,你是阿依慕的阿耶么?”阿依慕的胆子大了不少,有些好奇地问道。
话音一落,站在一旁的兰朵紧张得不自觉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眼也不眨地看着郑鹏,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自己听漏一个字。
林薰儿突然出现,苦劝自己带女儿回长安,刚开始兰朵是拒绝的,不仅兰朵拒绝,就是兰朵的亲人也不同意,骂郑鹏没有男人的担当,这种事怎么自己不来,而是让一个小妾来,而林薰儿被骂被嫌弃也不生气,就是不速之客的身份住在突骑施,天天找兰朵聊天,还一步步得到阿依慕的信任和喜爱,其间绿姝一个月也寄几封信过来苦劝,经过近一年的努力,终于感兰朵,同意前往长安。
没有亲口听到郑鹏说接受自己时,就是绿姝表示出足够善,兰朵还是有些担心。
“是,乖女儿,我就是你.....阿耶。”郑鹏说到后面,语气都有些哽咽。
听到“乖女儿”的时候,兰朵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轻轻咬了一下唇边,看得出她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旁的林薰儿感受到她的异亲,轻轻握住她的手表示鼓励,兰朵扭头对绿姝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此时父女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阿耶,为什么那么久也没来看阿依慕?”
“这个...阿耶要做事,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阿依慕买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
阿依慕咬着手指说:“阿依慕能吃饴糖么,好大块的那种,还要一面好大的镜子,娘给的那块不小心打破了,让娘骂了。”
“想吃多少都有,除了饴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要多大的镜子都行,打破一块算什么,心情好我们天天都打破几块玩。”
“林姨娘说阿耶是好大的官,阿耶,有多大?”
“这个...当然大,保证没人敢欺负我们家阿依慕。”
“嘻嘻,真好。”
阿依慕看到郑鹏,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抱着郑鹏的脖子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问着各种问题,郑鹏也化身宠女狂魔,眉开眼笑的应着。
看二人聊了一会,林薰儿走过来,轻轻捏了一下阿依慕红嘟嘟的小脸蛋,微笑地说:“阿依慕,来,跟你阿耶说说的全名。”
全名?什么意思?
阿依慕很听林薰儿的话,闻言一本正经地说郑鹏说:“阿耶,阿依慕的全名是阿依慕.不悔。”
阿依慕...不悔...郑鹏听到这个名字,内心一震,顾不得跟女儿再亲热,把目光落在一旁有些羞涩的兰朵,张张嘴,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半响一脸坚定地说:“阿依慕,我的好女儿,现在你有二个名字,在西域,你是美如月亮的阿依慕.不悔,在这里,你的名字是郑不悔。”
郑不悔?
小女孩有些迷茫,不知为什么自己突然有二个名字,下意识看看自己最亲的母亲,兰朵全身好像触电般一震,紧咬着嘴唇,向女儿重重点了点头:“小悔,他是你阿耶,阿耶...说了算。”
说了后面,兰朵双手捂着脸,低下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指间滴落。
几年的等待,此刻,值了。
郑鹏抱着女儿,走到兰朵面前,犹豫了一下,很快伸出手把兰朵揽在怀中,柔声地说:“终于等到你,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在突骑施,阿依慕的意思是月亮似的女儿,这是突骑施贵族专用的、一个高贵的女孩子名字,没想到兰朵还有名字后面加了“不悔”,有点像后世一本畅销小说里人物。
“不悔”两个字看似平凡,却把兰朵的心意和态度表露无遗,郑鹏的内心再次被感激、幸福、懊悔、自责等情感充斥着。
“嗯”兰朵抬起头,目光跟郑鹏对视,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微笑,笑中带着泪花。
幸福的泪花。
兰朵听得很清楚,郑鹏是说“回家”,不是回来,一个家字,足矣。
没见到郑鹏前,兰朵有一腔的委屈,满腹的话想跟郑鹏控诉,脑里不知想过多少交见面时说些什么,心里准备了很多话,不知为什么,满腹的话语到了见面,只化作一个“嗯”字。
一个眼神足抵千言和万语。
正当一家你情我侬的时候,一个不适当的声音响起:“你们一家人,有话不能在火车上说吗,吉时快到了,所有人都在等着呢。”
郑鹏扭头一看,只见崔源抱着玄外孙探出车窗外,面带微笑地笑骂道。
一句“你们一家人”表明了他的态度,说明崔源并不反对兰朵的加入,现在的崔源是有孙万事足。
当然,就是反对也没用,郑鹏可以听他建议,不一定按他的话来做。
李隆基走来,笑呵呵地说:“铁路通车兼一家团结,真是好事成双,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
“拜见皇上。”郑鹏、绿姝、林薰儿、兰朵等人不敢怠慢,连忙给李隆基行礼,就是郑不悔,也脆生生地行礼。
“免了,免了”李隆基摆摆手说:“吉时快到了,不要误了时辰,朕在宫中设宴等着你们一家子,嗯,这女娃子长得真是好看,郑爱卿,说不定我们可以结为亲家,哈哈.....”
要是普通人,听到皇帝说联亲,肯定感激涕零,觉得自家祖坟冒了青烟,可郑鹏闻言心里一震,然后装着没听见一样,抱着女儿急急往火车跑:“吉时快到了,夫人们跟上,千万不要误了时辰,红雀也跟上,跑啊....”
说罢,一溜烟跑了,绿姝、林薰儿、兰朵三人相付一笑,很有默契的手挽着手小跑着跟在后面,留下有些好像唱独角戏、略有尴尬的李隆基在风中凌乱......
一入候门深似海,更别说进“朱门”了,哪个皇子不是妃妾成群的,再说皇家斗争激烈,有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郑鹏现在就一个宝贝女儿,可舍不得送到宫中受委屈,这种事避之则吉。
就算不进皇宫,不嫁豪门,郑鹏也能保证自家女儿锦衣玉食、享尽人生富贵,因为自己就是豪门。
作为父亲,郑鹏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不是嫁给生活、嫁给现实,而是嫁给爱情。
等到郑鹏上了火车,李隆基的老脸抽了抽,忍不住说道:“力士,郑鹏那小子,是不是没听到朕的提议?”
高力士犹豫一下,最后小心翼翼斟酌地说:“陛下,郑将军是非常之人,所想也是非常人所想,老奴愚钝,不敢妄想狂测。”
“哼哼...”李隆基哼哼地二声,也不再说什么。
高力士用眼角把李隆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主仆相伴几十年,一眼就看得出李隆基心里有些不忿,不过并没有怒意,隐隐有些不甘,那骨碌的眼珠子,明显像是在盘着着什么。
龙颜不怒就好。
“呜呜呜....”
此时火车上特制的气笛连响三声,蒸汔机转动的声音更大,就在气笛响起的同时,火车前面的两名马夫同时扬鞭,十二匹健马齐齐嘶叫一声,奋力拉着已缓缓起动的火车向前奔去,只见火车就像一条钢铁巨龙,在轰鸣声和马匹的嘶叫声中迎着朝阳下越跑越快,越跑越远,慢慢消失在天际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