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寒汐反过来安慰兄长,“皇上决定的事,怎么能轻易收回成命,你不要傻了。也许、也许爹爹也是为了娘,如果用我能换回娘亲不再受苦,我心甘情愿。我原本……就这么想过。”
毕振业怒视着妹妹,几乎要把她的眼泪都瞪出来,寒汐自然是很委屈的,伏在连忆的肩头不再看他。
兄妹俩没再说话,僵持许久,毕振业便拜别祖母。
毕老夫人拉着孙子的手说:“振业,你那爹根本不是人,你不要与他冲突,更不要做傻事。为了那个畜生搭上自己的人生和前程,不值得。”
毕振业却轻声念:“为了寒汐,什么都值得。”
老夫人没听清楚,只再三劝孙子,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年轻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弟弟的郎中府,丢开一众下人,自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可每到一处都是杀气腾腾的,叫人不敢靠近。
在大街上,他与一驾马车擦肩而过,马车上坐着刚从城外归来的沈晴,仿佛隔着车厢都能感受到外头的杀气,她不自觉地掀起了帘子。
只见毕振业满脸肃杀,目光如炬,印象里一贯温和的人,竟是盛怒至此,而沈晴已经知道,皇上哥哥选了毕家的女儿,要将那毕寒汐许配给哈斯王子。
“停车。”沈晴道。
马车应声停下,下人们殷勤地来询问有何吩咐,沈晴却下了马车,转身走了几步,见追不上怒气腾腾的人,她朗声道:“毕公子,请留步。”
倒是跟在毕振业身后的下人先听见了,着急赶上来提醒主子:“大少爷,有位小姐再叫您。”
毕振业没好气地转回身,一眼望见温婉美丽的女子,心头怒火顿时消了一半,只见沈晴莲步轻移,很快就走近自己,他忙躬身道:“郡主有礼。”
沈晴莞尔:“毕公子,附近有一家茶社很清静,可愿意去坐坐?”
毕振业愣了愣,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姑娘家邀约他去喝茶,将军门下的千金,果然没那么些宅门闺秀的扭捏。
若是换做旁人,毕振业今日必定没这个闲情逸致,可是见到沈晴,不知怎么就迈不动腿,毕振业还在心里安抚自己,说他可能是想借郡主之力,为寒汐力挽狂澜。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坐在茶社楼上,看着店主细致地烹茶,将香气扑鼻的茶汤奉上。
千里之外,凌朝风带着小晚再次出门了,这一回先坐船出白沙河,入江后再登岸换旱路,一路辗转。
但就连小晚都明白,河连着江,江连着海,她以为要一口气坐船到大海,便奇怪地问相公为什么还要换旱路。
凌朝风笑她:“你家粮食是种在江河里的?我们不是要去沿海看西罗国的舰队,我们是来疏通粮草通道,虽然江湖朋友都很可靠,我亲自走一遍,才能安心。”
小晚很认真地听着,如今不论是念书写字,还是开阔眼界,她迅速而努力地吸收着一切新的事物。
她很早就现,凌朝风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是个傻子。
可是小晚不自卑,她不是因为懒惰才及不上凌朝风,她也会做很多凌朝风不会做的事,就照顾霈儿来说,自己就比相公强百倍。
相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像模像样地带孩子,可她早晚能把书念明白了,早晚把外头的世界都看个遍。
“你傻笑什么?”两人并肩坐在甲板上,凌朝风抖开自己的风衣,将小晚裹在怀里,“冷吧,我们回船舱去,这外头有什么好看的?”
“可我从来没见过。”小晚说,“下次再来,我就不稀奇了。”
凌朝风笑道:“下次还想来?这样奔波辗转的日子,你乐意过?”
小晚眼眉弯弯地望着他:“和你在一起,还有不乐意过的日子吗?”
凌朝风道:“我以为,你会更向往安定的日子,在客栈里,虽然会遇见一些奇怪的客人,可也比在外头风餐露宿的好。我曾一度想,往后我们有了孩子,我就该更关心你和孩子,朝廷的事……”
小晚打断了夫君的话,信心满满地说:“相公,我会追上你的步子的,你只管往前走。”
凌朝风一怔,此刻只想亲吻心爱的人,顾不得是否会被船上其他人看见,一阵缠-绵的吻之后,他才道:“晚晚,我身在江湖,又为朝廷做事,难免遇到一些风波和麻烦。若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不要害怕,在原地等我,不论在哪里,我都会回来找你。今生今世,我绝不丢下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记下了。”小晚甜甜地笑着,微微嘟着嘴,软绵绵地说着,“相公,再亲一口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