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不情不愿地接过“平安符”。
江寒虽然疑惑他为何大清早一个人跑到瓦市上来瞎逛,见他接过“平安符”后,又恢复了冷冰冰,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两人无声地侧对脸站了一会,气氛渐渐变得诡异。
幸好有客人来了,江寒马上抱歉地对沈大人笑了笑,自顾自张罗生意去了。
等她送走客人,侧头看向沈大人刚才站的位置时,人已经不见了。
江寒也没在意,甚至没有抬头四处搜寻一下,就把全副精力集中到生意上面,吆喝得更起劲了。
走了不远又回头的沈大人见状,突然有种想将手中握着的平安符狠狠扔出去的冲动。
最后,还是悻悻地塞进了怀里。
他也说不清自己这是什么心情,莫名其妙地就走来了瓦市,见到那女人蹲在地上卖粽子,又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从仅有的几次交锋来看,他本该拿出威仪来震慑她的,可是见到她的笑脸,脑中就浮现出吕同与她说话时那轻松随意的样子,下意识地就收起了冷淡……
可能是最近的事情不尽如意,人有些浑噩了,才会变得这么奇奇怪怪。
吕同说得很对,这次的山贼事件,根本不用管是老贼还是新贼,是真贼还是假贼,直接剿杀了事。
他将精力放在那些暂时理不出头绪的牵扯及轨迹上,反而是把事情搞复杂了。
任何恶势力任凭它多么诡计多端,碰上强大于它的武力,最终也只有被荡平的命运。
如此一来,明天的行动还要重新部署一番。
想到这里,沈大人加快了脚步。
……
巡检司有一番怎样的部署与行动,不是江寒能知道的。
这日下午,她才知道原来在她接到诈骗订单之前,隔壁百万饭庄的曾掌柜,曾经派范一光来找过她,而王掌柜居然隐瞒到现在。
江寒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腼腆小帅哥,头缓缓转向柜台,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在柜台里装作很忙碌的王掌柜掐死。
真是心眼太坏了!
枉她曾经还以为这是一位平易可亲,心软善良的大好人!
“那,江小弟,你今日可能抽出空来,去见一见我们掌柜的?”范一光见到她这副模样,心中也了然了。
“去!我现在就有空去!”江寒大声道,转而又侧头怪腔怪调地问向王掌柜,“掌柜的?我现在很有空,对吧?”
王掌柜也知道,这事是自己做得过分了。
其实也不是他故意隐瞒到现在,只是当时江寒都有那大订单了,他就觉得没必要再提这种小事了,后来就忘记了。
此刻,王掌柜只能装作听不出她问话里的讽刺,和蔼地笑道:“去吧,好好谈,店里我先忙着,你早去早回!”
“哼!假模假式!”江寒小声啐道,拽着范一光就出了茶馆大门。
“饭扫光,你这人也是,我这么多天没去找你,你就不能来我们店里问问怎么回事?这都过去十来天了才来,你们掌柜的是怎么忍下你这样办事不靠谱的员工的?”江寒一出门就连声抱怨。
“你别叫我饭扫光……”范一光眼神扫了扫四周,低声说道。
“这名字多喜庆啊!别人一听,都得在你们饭庄多吃几碗饭!你们曾掌柜一听,肯定更喜欢你这员工,搞不好月末会多你几文月钱!”
范一光闻言,脸色反而有些白,嘴巴蠕动了几下,闷声说道:“我,我说不过你!一会,你最好别这样油腔滑调,我们掌柜的不会喜欢的。”
“你们掌柜的,很严肃,很不好说话吗?”江寒好奇地问道。
“不严肃……”范一光忽然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含含糊糊地说道,“你……这样的,应该是能讨他欢心的。”
说完,他就不再与江寒啰嗦,大步往百万饭庄的右门走去。
江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不便细想,只得跟上他的脚步,心想:“管他呢,等会儿兵来将挡见机行事就是了。”
曾掌柜是在二楼正对青石桥的雅间里见的江寒。
这百万饭庄的二楼果然布置得很讲究,廊柱上居然还挂了各色彩幕,雅间镶嵌的门窗用的都是精致的雕花门窗。
江寒身处的雅室内布置得则很温馨,中间一张可坐八人的八仙桌,八仙桌上铺了一张漂亮的酒红色棉桌布。墙边一张半人多高的长条案桌,案桌左右各放了一个小花瓶,小花瓶里一边插着几根柳枝,一边却插着两支月季,花瓶中间放在一只猫扑蝶的精致绣屏。案桌上方还挂着一副水墨画,左右两面墙上也挂着两幅画,其中一副还是工笔仕女图。墙角还放着一个三尺大花瓶。
这样的搭配让江寒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一时间温馨又变得有些怪异——这样的摆设布置对一个饭庄来说,会不会有些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