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在她偷瞟过来时,用下颌再次朝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江寒暗恼却也没脸再留下,转身小步小步往门边走。
想不到这沈黑脸先前那些对付黄帮的动作,有这样的用意!
那自己刚挨的这三刀意义在哪?
等到他们变成一条绳上的蚂蚱时,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了!
胸腔里隐隐升腾起一股闷气。
这样的救命恩人,真是让刚刚才懊悔自省过的她,像吞了只苍蝇般难以言表啊!
想到这里,她停住步子回头去看沈大人,刚好撞进沈大人黝黑的眸子里。
她心里一滞,像是被他的黑眸吸了魂一般,呆呆地与他对视,脑中却反复浮现这人与自己的交集。
沈大人手肘杵在桌上,交握的双手抵住鼻尖,深邃的眸子似讽非讽地凝视她:“怎么?如此恋恋不舍?那就留下,为本官添茶倒水吧!”
江寒闻言皱眉,心道:“我怎么就忘了这沈黑脸最是记仇和强硬,黄帮与他有冲突,他怎么会放过黄帮?要挟利益,他这种人应该只会将人直接击垮夺得利益吧!如果是这样,那他的禁令如果不是临时起意,那么应该就是想整顿码头了!”
想到这里,江寒精神一震,冲到书桌边,语速极快地问道:“大人,您是想整顿码头,是吧?”
沈大人淡然道:“本大人,让你留下添茶倒水!”
江寒着急:“我说的不是这个,大人下令禁止买卖是不是想趁机将码头的控制权收回来?”
沈大人放下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面容一松,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劝道:“若是,小人觉得您这命令,还是收回的好,这样做并不利于您的管理!”
“‘求’无效,则欲要夸大吓唬本官?本官可不吃这套!”沈大人往后靠椅上一靠,交叠的双手置于腹上,斜睇着她,心道:“竟还有几分急智,那就让我来听听,你能如何舌灿莲花!”
“小人怎敢吓唬您啊!您先听小人说嘛!”她清了清嗓子,认真道,“谁最反对在码头卖东西?是黄帮!他们用索要高额保护费的方式,逼得老百姓不敢在码头卖东西,却意外被我打开了一个缺口,甚至导致了黄帮在码头上的地盘被抢,势力范围萎缩。所以您官方禁止买卖刚好合了他们的意啊,还帮他们出了一口气!”
这口锅就让黄帮背吧!谁让他们与沈黑脸有仇呢!
甩完锅的江寒黑心地想着。
可惜,沈大人哪是好糊弄的?
他半垂眸,一语道破关键:“错,他们不是禁止人去,而是保护费过高,无人去!”
“或许吧,只是您若是禁止,码头上就平静了,正好给了黄帮一个养精蓄锐的机会。”
“养精蓄锐?哼……”
江寒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终于又想到一个理由。
她高声,盖过沈大人的讽笑,道:“好,黄帮是其次,重要的是码头被三个帮派霸占,巡检司在码头上除了查检船只和船客外,其他方面很难插手,对吧?马上实际上是恶霸们的天下!”
沈大人抬眸瞥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码头地盘大,人员复杂,事务繁多,利益纠葛当然也复杂,三派间彼此有纠葛,却又相互制约维持了一个平衡。如今您还没将黄帮彻底除掉,若又要针对马陈两帮,那么三派必定会团结起来与你对抗,能不能赢是其次,但必定会给您带来很多麻烦!”
“假设最后您赢了,将三个帮派都清理了,那么这三派里无罪的小痞子没地去,只能从码头流窜到落霞镇各处,给落霞镇的治安带来了隐患!您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江寒顿住,却还是不见沈大人有反应,她咽了咽口水,只得再继续。
“所以,我觉得关于码头上这些帮派的问题,不能搞一刀切全部清掉。”
沈大人挑眉道:“哦?你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