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彻底无话可说,再也没有理由自欺欺人。
利来茶馆里的闲杂人等已经清空,沈大人坐在一楼中堂前为弹词师父们准备的专座上,望着门外,目光幽幽,浑身的寒气逼人得人都噤若寒蝉。
江寒即便再无理取闹,也不敢再撩虎须。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原来她看到的不过是副面具,面具下藏着的狰狞面孔才是真正的曾掌柜。
强烈的反差撞击着她的意识,她垂下头整个人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裹住,想挣扎却只让自己越来越窒息。
沈大人突然抬头看了眼楼上,又瞥了眼渐渐由躁狂变得低落的江寒,突然朝她抬了抬下巴,对还留在茶馆的两三弓兵道:“把她,还有楼上那仨,先带回巡检司班房。”
这道声音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静潭中,引起了无数涟漪。
更像一把锐利的刀隔断了江寒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好似“啪”地一声响,正自怨自艾着的她就再次抓狂了。
“你,你凭什么抓我?你没权利抓我,我虽然与他相识,可并不知道这些事!”
沈大人没搭理她的抗议,看了吕同一眼,又道:“元逸,你跟着一起,半路人若跑了,唯你是问。”
……
话说,黄有能领着人丢下祝扬三人仓皇逃走了。
才逃出来不久,他就后悔了。
原想再返回去救祝扬,吕同却在这时领着人进了茶馆。
在茶馆附近徘徊了一会儿后,他找好了借口做好心里建设,准备留下两人暗中关注,自己则带着另两人去黄家大宅报信。
哪知,才迈步远远地就瞧见到沈大人领着一队弓兵往茶馆赶。
当时他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正在这时,派出去的两痞子满脸惶恐地回来了。
“能哥,事情不妙了,那受伤的小子被抬去了千草堂,说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祝少爷被那吕少爷给绑了,他们都说利来茶馆摊上大事了!咱,咱们要不要先躲出去避避风头?沈黑脸对咱黄帮坏得很,咱们可不能落他手里啊!”
黄有能脑海里登时浮现出那几个月受老了罪的牢狱生活,想也没想地就点了头:“你说得对,咱黄帮现在已经风雨缥缈了,不能再被那黑脸抓把柄!大家就此别过各自散开吧!”
与众兄弟分散后,他风驰电掣地往下河坊的暗娼私寮里跑,想要躲去他姘头屋里。
刚跑进下河坊,他却又顿住了脚。
猛地想起黄德义传给他的那些话,还有黄员外在族里的独断专行,他的后脖颈有些凉。
沈黑脸顶多再抓他坐班房,可黄员外却不会轻易罢休!
这次的事早晚会传到他耳朵里,到时候自己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坐班房还能再出来,可要是被黄员外盯上……
算了,老子大不了再坐一次班房!
心思一定,他掉转头就火急火燎地往黄家大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