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涉及到芸娘背后的危机,相比之下租房子和王掌柜的事就微不足道了。
芸娘颔,神情惴惴不安。
她垂下眼睑,轻声道:“不知道是否因为上次审案的事传到了那些人耳里,他们顺着线索找过来了。”
审案……蛋糕方子案……
因为她的口无遮拦,害得芸娘他们不得不亮出真实身份。
江寒盯着芸娘那双紧紧交握的手,心里涌上一股无法言喻的内疚。
可是事情已经生,现在不是后悔内疚的时候。
她默然沉思片刻后,轻轻握住芸娘的手,开解道:“若真是那些人,那人贸然来试探对咱们来说反而是好事。从今往后,咱们提高了警惕,无形中倒是由明转暗了,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芸娘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江寒拍拍她的手,轻松地道:“明天起你还是待在家里,摊子上的事就交给两个大婶去管。”
芸娘没说话。
江寒一说完,忽然又有了个主意,只是这事却需要芸娘同意才行。
想到芸娘对黑衣人的恐惧,她要开口的话又顿在了舌尖。
她小心地打量着芸娘的脸色,见她着呆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犹豫片刻后,江寒还是委婉地道:“刚刚那个想法,不太好。我看不如这样,你每天还是照常去出摊,装作若无其事,吊着他们……”
她察言观色,见芸娘轻轻蹙了蹙眉,连忙解释道:“今天这人来试探,说明那些人还不能确定你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待会去巡检司,我把这事跟沈大人说一下,请他帮忙调查,晚上,等我康哥回来,咱也跟他说说,这次咱们一定都要将这波人揪出来,只是,需要你当一下饵……”
江寒的手很有力,眼神虽然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芸娘望着她,良久,缓缓点了点头。
可头才点到一半,她忽然“唰”地一声站起身来,脸色煞白地道:“小安,那人从摊子离开之后,会不会去私塾找小安?”
她竟然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她这个做姐姐的真是太不应该了。
花大婶跟她说话时,她差点露了馅,假如那人还有同伙躲在暗处观察,从她的反应中现了端倪,会不会当机立断地直奔私塾?
这一寻思,芸娘一秒也待不住了,踉踉跄跄地就往门外跑。
江寒则懵在了当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癫狂了?
虽然她能理解黑衣人给芸娘留下的心理阴影,也明白小安对她的重要性,可她这样一惊一乍,根本于事无补啊!
她大步追上去扯住芸娘,喝道:“芸娘,你冷静点,别自己吓自己,小安不傻,别看他年纪小,比你可聪明多了。再说私塾那么多学生,是能随便掳人的地方吗?”
“可是,他散学的路上……”
“现在到散学不是还有一个多时辰嘛,你别着急!”江寒将芸娘按坐在凳子上,“你想想,万一那些人还不知道小安在哪里,万一他们正躲在暗处盯着你,你这样冲去私塾,岂不是刚好将他们引去了私塾?”
这话让莫名崩溃的芸娘恢复了些镇定。
对,她不能去,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能自乱阵脚。
江寒倒了杯凉茶递到芸娘手里,芸娘手抖得差点捧不住,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无比。
她喝了口茶,可怜兮兮地望着江寒道:“姐姐,你帮我想办法通知小安,让他这些天先别回来了,好不好?”
江寒无奈地瞅着她:“他不回来,你让他住到哪去?”
闻言,芸娘傻住了。
对啊,不回江家小安住哪?
谁还能如江家父女俩一般毫不计较地帮助他们?
芸娘低下头,片刻后,又抬起头来,乞求地看着江寒,道:“姐姐能不能跟王掌柜说说,让小安暂时住在他家?他家王小利不是很喜欢小安……”
“打住!”江寒强忍着骂人冲动,板起脸,“芸娘,你冷静一点好吧,刚刚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一提到黑衣人和小安就傻了呢?你这样还怎么对付黑衣人?难道真要躲一辈子?!”
她又握住芸娘的手,锁住她的目光,放轻声音道:“是我连累了你们,我会帮你的,即便我不行,不是还有我师兄,再不济,我去求沈大人求赵大叔。”
芸娘内心深处其实都明白,否则也不会在听到花大婶的话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只是关心则乱,小安在她心里的位置太重要了,她却直到方才才想起他可能正置身于危险之中,这让她除了害怕之外,还有深深的内疚自责。
就是这满心满脑的内疚和自责逼得她失了分寸。
江寒见她渐渐平静,松开了她的手,再次安慰道:“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待会我去完巡检司,就去趟私塾,亲自将小安接回来。”
芸娘感激地道了声谢,垂下头,强迫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江寒又交待她下午的奶茶暂时别卖了,待会她会顺路去通知花大婶,这才撇下芸娘一人待在东厢,去了江老爹的正屋。
她轻描淡写地向她爹汇报了几句县城之行的情况,然后就不再耽搁,直奔巡检司找付思雨和沈大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