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王氏还能有谁?
江寒抱臂托腮,冥思苦想着,缓缓踱回了椅子边,忽然,她想到一个人,眼睛立即瞪大,张口就道:“大人,扮鬼的会不会是范一光?”
“怎么说?”沈大人已重新坐下。
“之前我去找过他,想跟他合作,结果现他也想租下百万饭庄。但他给到三十两银子,李老爷也不松口,这才说要另寻铺子重开。可是,这些日子,他虽然到处看铺面,却迟迟没租。百万饭庄那批伙计厨师,是要跟着他一起干的,大家都要养家糊口,不可能等他太久,要是我,肯定找个差不多的铺面,早点开业早点挣钱,但他没有那么做……大人,您说,他会不会表面装作找房子,背地里却在搞鬼呢?“
“嗯,不错,分析得有理。”沈大人弯了弯唇角,很是满意,“虽然饭庄换了锁,但不排除,范一光知道,其他进入饭庄的通道。”
她明显就不是不会动脑子,而是习惯性不动脑子。
“啊,你的意思是,真是范一光?”
沈大人瞟了她一眼,道:“昨晚逃走之人,有身手,还善水,范一光,一个饭庄伙计,怎会有这些帮手?”
对啊,范一光一看就是只弱鸡,若真是装相高手的话,那也太可怕了些。
江寒赞同地点点头,只听沈大人又道:“至少,他知道些事情。可惜,上午去他家拿人,人已不在,镇上也暂未现,他的踪迹,具体去向,不得而知。”
听了这话,江寒半晌无言,忍不住再次鄙视自己看人的眼光。
但细细一想,她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大人,他会不会,后面有人,然后事情暴露,被杀人灭口了?”
“极有可能。只是,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背后是谁,也尚无线索。”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证明扮鬼的是范一光和他背后的人,说出去也无法服众……”江寒耷拉了脸,“那,这锅我暂时还得背着呗?”
沈大人凝视着她,缓缓地点点头,但马上又道:“不会太久,爷会尽快查出真相。且,散播谣言之人,爷会下令抓几个,震慑一下。”
闻言,江寒很是感激,强笑着打趣:“呵呵,那岂不是正好应和了祝扬那句话?你们这样的‘鹰犬’我可请不起。”
沈大人面色有些黑,江寒马上收起玩笑,摆着手,笑道:“不用了,谣言而已,只要不像今天一样当街堵我,其实无伤大雅。再说,我江寒早就是落霞镇谣言界的风云人物了。”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你出去问问,近半年的十大谣言里,没有五个也有三个是关于我的。”
沈大人满头黑线地望着她,哼了一声,道:“莫非,这很值得骄傲?”
江寒嘿嘿一笑,抬手摸了摸鼻子,说道:“还好啦,没被传过几句谣言,怎好意思说自己是风云人物?所谓,人红是非多嘛。”
沈大人简直哭笑不得。
他不禁白了她一眼,道:“苦中作乐,是博同情吗?”
这句话内容有些怪——她又没有事情要求他,何来的向他博同情?
而这句话的口气,搭配那个白眼,更是让江寒再次惊悚——要命了,那种诡异的亲昵感又来了。
不行不行,不能与变异了的沈黑脸继续独处下去了。
江寒下意识地站直贴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客气地笑着,正儿八经地说道:“沈大人言重了。不过几句谣言,我能处理,我江寒可不是那种被谣言轻易打倒的人!你瞧着吧,我一定会让这些人,后悔今日满镇满县地诋毁我。”
沈大人盯着她神色间那一抹疏离,有些不悦。
他有种他进一寻,她便退一常的感觉。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但她眼底的坚持,让他明白,强硬不仅不会让她心怀感激,还会引起她的逆反。
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没关系,他沈慎别的不敢说,耐心蛰伏伺机而动的经验却是十足的。
……
江寒在沈大人面前夸下海口,要自行解决谣言的事。
其实她哪有那个能力。
所谓解决不过就是在家里躲几日,待过些时候那些人有了别的谈资,必然就会忘记她。所谓让人后悔,也不过是想着某一天翻身成功,狠狠打脸那些心怀恶意的人。
谣言嘛,她真的早就习惯了。
趁着秋雨未落之前回到家,芸娘说,今日早了半时辰收摊,包点与串串没卖完,以此委婉地表示生意受到了谣言的冲击。
江寒也没太在意,还跟芸娘说:“没事,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淡定点,这都是因为快中秋了,大家等着过节,闲得无聊,要找些话题。过些日子事情淡了,再生点别的,咱们就没人理了。”
芸娘道:“我明白。可是,姐姐,马上就要中秋了,如今出了这事,咱们的月饼还能拿到订单吗?咱们辛辛苦苦折腾一场,难道就为了三四十个单,一两银子?”
呃,一顿怼人骂街加上在巡检司的莫名惊诧,一时脑容量不够,她倒是把真正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江寒有些羞惭地看着面色不虞的芸娘,讨好地笑笑,又委屈地撅噘嘴,道:“妹妹,这事我实在是冤枉得很啊——明明在自家床上躺得好好的,却被人污蔑半夜扮鬼。唉,谁能知道一个二傻子,突然就腹黑了呢?有句话叫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姐姐我觉得,这话可以改成,不怕二货要打架,就怕二货开了窍啊!”
“哼,还有心思说笑!”芸娘嗔了她一眼,一会又叹了一声,悻悻道,“算了,咱没备太多材料,还挣了一两银,没订单就没订单吧,不出其他事,已经比往常幸运了。”
好吧,她得承认,芸娘已经被她应接不暇的倒霉事,成功地折腾成了佛系少女。
江寒笑得很欠揍。
只是她这笑,笑得还太早。
临到傍晚,她就不太笑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