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芸娘送完王掌柜,领着阿咩进来,问江寒要吃点什么,又帮着阿咩去搀扶江老爹。
江寒说了声随便,又随口问道:“沈大人可醒了?”
芸娘说道:“大康哥把你们送回来时,听说大人已经醒了。”
“哦,那就好,应该没有大碍了。”说罢,江寒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我的头还有些晕,再睡会。”
闻言,走到门口的江老爹蹙了蹙眉,回头认真打量了她两眼,犹豫了片刻,最后啥也没说,由着阿咩与芸娘将他搀回了正屋。
……
沈大人受伤的消息经过一天的时间,便传得满镇皆知。
傍晚的大小茶馆里,很多茶客都在议论这件事。虽然多半都是瞎说,但总有那么一两条消息是靠谱的。
比如,有人说,沈大人是中了毒;又有人说,沈大人在寻孩子的路上,中了山匪的埋伏;还有人说,沈大人伤势非常严重,出入的禁令至今未解,就是怕匪徒混进来意图不轨。
马金宝独自坐在饮马街头上的小茶馆一楼的角落里,听着大堂里的茶客们像模像样的议论着这件事,表情显得无动于衷。
暮色降临时,他付了茶钱,离开了茶馆,撑着伞走过石板桥,顺着河岸来到下河坊深处的一处院落。
这一条巷子都是暗娼私寮,没有男人会觉得他来此有何不对。
作为马怀德曾经的左右手,在马怀德落草之前,他便被沈大人停了职,马怀德落草之后,他做上了为外地商人牵线搭桥的小生意,混得倒也不差。
他不差钱,在下河坊里捧个把女人,也正常得很。
因此,即便知道沈大人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他也从来没有变现得战战兢兢。
一个时辰后,他神清气爽地从小院里出来,这一个时辰里,院子里生的事,估计所有人都只会想到一些带颜色的画面,绝对不会多想其他。
至于院内还有一条暗道的事情,就更没有几人会想到了。
哪怕巡检司的人装作嫖客进去查,也不可能查到这种隐秘,更何况这暗道才使用没多久,就连暗道那头院落的主人都还不知道。
巡检司的人不知道暗道,因此无论如何也猜不到,黄有能当初是怎么逃走的。
想到黄有能,马金宝忍不住啐了一声,暗道晦气。
谁能知道他竟是个短命的,白白浪费了他一番精力。
夜幕渐渐笼罩了落霞镇,细碎的落雨声中,它显得那么的安静祥和。
劳作了一天的人们,不管有没有足够御寒的寝被,都纷纷爬上了床;而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或者躲在小院里提心吊胆,或者趁着夜色,穿过雨幕,开始四下活动。
秋雨时大时小,时断时续地撕扯了一晚上,半夜西北风起,寒意愈加深重。
鸡鸣三遍之后,落霞镇便在早起人瑟瑟抖的身影,与匆忙急促的脚步声中,开始了崭新的一天,仿佛夜里什么都未曾生。
禁令依然没有解除,江家的摊子暂时歇了业。
一屋四人仨病号,江家院子里充刺着浓郁不散的汤药味,差点把上门看望的付思雨主仆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