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婶一听,马上将盆子抬远。
芸娘蹙眉看了她俩一眼,但下一刻,她便非常感激她们的自觉。
只听刘大康道:“谢元朗是贺州府富县人,那个案件需要跑一趟贺州府和富县,这次是我领头去……”声音微顿,他的眸子渐渐变得灼灼,语气带着些期待,“你,你跟小安,可要随我一道去?”
她家的变故,根源就在贺州府富县,如果这个根源不拔掉,眼下的平静便只是暂时的。
“我们有十人,带着县令的文书……你们若是有什么事要办,跟着一起去,也能仗个势。”
闻言,芸娘娇俏的面容瞬间变得更耀眼。
刘大康说的对,虽然黑衣人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是想要吞并他们的家产,贺州府那边肯定还会再出幺蛾子。
目前,他们姐弟二人若是想要回去讨个说法,肯定也很难有所作为,毕竟作为男丁的小安还太小,她又是个弱质女流,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去了只会两眼一抹黑。
如果跟着十个官差,那必然又是另一番境况。
但是……
垂细思良久,芸娘才抬起头问道:“你们要去多久?”
“怎么也得一月有余。”
芸娘脸上的光芒因失望而黯淡,她摇摇头,说道:“谢谢大康哥了,但我跟小安不能跟你去。”
“为什么?”带着些失望与不解的声音,从刘大康嘴里脱口而出,“这是个好机会!”
芸娘叹息:“我知道是个好机会,但是这件事的隐情肯定不简单,我们对此一无所知……一个月,除去来回路途,只剩十来天时间,我很可能连皮毛都摸不到,而一旦我现了身,他们肯定会利用长辈的身份,来压迫我们姐弟,直接达到目的。”
“但是,谢元朗说,他家与你家血缘最近,他父亲与你祖父是兄弟,他们必然是有不能用长辈身份的原因……”
“这正是我的不解之处——那会是什么原因,对我跟小安是友是敌?我要是就这么兴冲冲地回去了,得到的结果很可能是失去自由,陷入更大的危机。即便家族里有好人,肯定也需要我们付出些代价,否则,我祖母和爹不会从来不提贺州。”
这番话让刘大康心疼不已,同时又十分佩服——芸娘果然又漂亮又聪明,面对这种情况,还能头脑清醒。
“可是,你们不去不代表他们不会来啊,这事不断根,早晚还有麻烦。”
“我知道。他们要来便来,只要我们不愿意走,他们就奈何不了,难道又要绑架我们不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芸娘又道,“我们的户籍在府城,他们为难不了小安的学业;至于我,最多就是用长辈身份左右我的婚事,但我还在孝期,就算孝期过了,若我不想嫁,他们总不能逼迫……”
“他们敢!”刘大康猛地低喝,随即又醒悟过来,整张脸顿时像在被火烧。
“我,我……我……”结巴了半天,他才把话说连贯,“我,是想说,只要我还在快班,断然不会让他们得逞,这里可不是富县,不是谢家能在县令面前,说得着话的地方。”
芸娘郑重地俯了一礼,说道:“谢谢大康哥,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这辈子若报答不了,下辈子一定报答。”
下辈子……
刹那间,刘大康犹如被当头淋了一瓢冷水。
他尚未及冠,这辈子还有很长的岁月,他要下辈子干什么。
他幽怨地凝望着芸娘,良久没有接话。
最终,他还是不忍芸娘为难,勉强地点了点头。
但转身之时,他黯然地嗫嚅着唇,几不可闻地说道:“下辈子太远,我只想要你的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