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宁园。
木宁夕坐在窗前的榻上编梅花结。她与司徒天逍约定,从贝州回来之后每天编十个梅花,直到他回到汴州城。
编好第一百个梅花结,将它放入镶嵌七彩宝石的玉匣子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算一算,距离司徒天逍回来的日子还有两日。
“公主,你瞧瞧这些青梅子。奴婢将它熬成酸梅汤,好不好。”
青线提着篮子走进来,递上一颗圆滚滚的翠青色梅子。
“这是哪里摘到的?”
木宁夕闻着青梅子的果香,嘴巴里开始泛酸,不禁流口水。
青线讪笑,说:“朝阳阁旁边的花园子有几棵梅树,上面已经结满圆圆大大的果子。奴婢赏了看园子的老姑姑一些碎银子,她又听说奴婢是公主身边的人,主动帮着摘了许多呢。”
“嗯。熬好了也给那位老姑姑送去一碗,谢她帮着摘果子,辛苦了。”木宁夕又拿来一颗,两颗圆滚滚的青梅子在小手掌心慢慢旋转。
“公主,奴婢去熬汤了。”
“嗯,去吧。记得放些蜜糖。”
“是。”
青线讪笑去东厢的小厨房。
木宁夕把玩着翠青色的梅子,想着石花镇外的那牌梅花林不知道有没有结出酸甜多肉的梅果。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去采摘呢。还有石梅山庄里面也种了许多梅树,应该会结出许多果子吧。
想想就觉得好酸呢。禁不住吞咽口水,木宁夕自嘲,真有点望梅止渴的感觉。
“公主,奴婢回来了。”
“公主。”
黄线和紫线一前一后地进来,表情格外的严肃。
“请御医过来诊治的结果怎么样?”木宁夕巴望着二人,其实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公主,宫中的御医已经看过,也开了药方子。只是……乐月瑶不肯用药。”
黄线冷冰冰的眼睛里没有木宁夕预料的幸灾乐祸。反之,过于平静的黄线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木宁夕轻咳两声,说:“御医请过脉,有说得了什么臆症吗?”
紫线哼笑,说:“当着乐月瑶的面,御医装腔作势说什么心火肝炽、郁结不。回头奴婢送御医出别院的大门,他又悄悄说乐月瑶的疯症是装出来唬人的,只要喝一点苦茶醒醒脑、提提神,什么病症都装不下去啦。”
“呵呵,原来是装疯卖傻啊。”
木宁夕畅笑,乐月瑶这步棋下得太蠢。御医可是她亲自向南晋皇后求来的,就算乐月瑶装得再真实,脉向是不会骗人的。
“那玉珠呢,也是装的?”木宁夕看向黄线。
黄线摇头,叹声:“玉珠回去后试图上吊自尽,被乐月瑶及时赶到救下。请过大夫来诊脉,身体无大碍,只是这精神就……不好说了。”
“黄线,告诉回到晚香园去的那十几个小婢女,让你们好好的照顾乐月瑶。”木宁夕若有所思,又说:“玉珠嘛,你去见见她吧。告诉她,那男人的尸体已经埋到京效外十里的小山丘上,她若真心想祭拜,就去吧。”
“奴婢代玉珠谢公主恩典。”
黄线感动,恭敬地行礼。
“公主。南晋皇宫来人传圣旨。”
红线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吓了三人一跳。
木宁夕拍拍狂乱跳动的胸,问:“圣旨?谁啊,康公公吗?”
“不是。”红线摇头,说:“奴婢看着像是上次来带公主进宫见皇上的那位公公,还有门下省的宣旨官。”
“陈公公啊。”木宁夕恍然,立即下榻说:“快过来帮我换衣服,宣旨官是来传皇上的圣旨,召我入宫觐见。”
“是。”
木宁夕点点头,说:“早上就人有悄悄送信过来说正午前会来宣旨。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供桌摆设,不必太过焦急。”
“公主,你真有远见。”红线笑,说:“估摸着乐月瑶这会儿肯定是急如热锅里的蚂蚁呢。呵呵。”
木宁夕点头,这下乐月瑶想装疯卖傻都不行啦。否则她又怎么去听旨谢恩呢。呵呵,有趣有趣。
“你们去把那套没穿过的宫装拿来。”
“早就备好啦。”
红线和黄线围着木宁夕一团手忙脚乱,紫线实在插不上手,只好溜断腿帮忙取这个、取那个。
少时,木宁夕一身蓝紫色宫装,头戴八宝攒珠点翠金凤步摇,腰佩莲花云纹锦缎荷包,淡紫色狭长披帛随风飘舞,脚下一双珍珠花钿绣履。
芙蓉面,叶儿眉,大眼睛闪着柔和的水波,玉琼鼻,樱粉唇,再配上小巧的下巴,曲线玲珑的雪白颈项。
走一步摇曳生姿,眼睛弯弯、笑不露齿。木宁夕端庄娴雅,缓缓走在最前面。
其后跟着四个贴身婢女皆是清秀浅色的宫装。红线以桃粉为主色,黄线以鹅黄为主色,青线以浅湖蓝为主色,紫线以鸢尾花紫为主色。
再后面是十几个小婢女步调一致地随着缓慢前行。
穿梭在抄手游廊中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往来路过的仆役和婢女、老宫妪们无不驻足欣赏。
别院的前院,陈公公端着架子站在前面,他身后站着门下省的宣旨官,手中高举圣旨。
二人保持这个姿势已经足足快半个时辰,但他们仍然面色平平地耐心等待。
西边的抄手游廊现出一队人,为的乐月瑶趾高气扬,一席火红的宫装艳丽且张扬,头上九凤点翠坠九颗珍珠的步摇堪称独具匠心,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胜过各国皇后的凤冠。
陈公公眼睛微微眯起,心中狐疑,这乐郡主不是疯病了吗?怎么才眨眼的功夫就好啦?
“陈公公?”
乐月瑶昂起脸,微垂眼睑,唇角向一边勾起,颇有轻蔑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