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嬷嬷却是不甚讲究这些,只是掐着献媚的笑:“老身是受了城南熊家所托,来您这儿串个门子。”
说串个门子,但是是什么意思,就让众人都明了了。
熊家。
城南。
这两个名号,都足以让老太太心中不屑。
南边自古都是商家的底儿,像是南街,而熊家,又是个二流的商家,听说近年是不错的,但是却也上不得档次。
而安家,却是正儿八经儿的东街住宅,纵然是家底银钱厚不过熊家,却也是高上一节傲骨。
想着,老太太便是不曾说话。
那媒婆也是善意察言观色,瞧着这模样,便是笑着说道:“老祖宗,前些日子,那熊家寻了我来,说是您家姑娘已经接了熊家公子的定情信物,怕是已经私定终身。”
顿了顿,那媒婆似乎很满意老祖宗脸上瞧见了的铁青,又说:“熊家还是个知礼的,便是遣了我来。”
这话说的,竟然好似安家的姑娘上嫁了一般!
要知道,那熊家,可只是个商贾之家!
而且,竟是说已经私定了终身。
哪家的姑娘竟然是敢私定终身,还被人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岂不是要了那姑娘的清誉?怕是日后都不必见人了!
老祖宗不怒反笑:“好,既然是熊家觉得为难,那边不必迎来了,我安家的姑娘纵然如何品行恶劣,也容不得一个商户骑到头上来!”
说罢,便是狠狠地一扭头。
一旁便是绣缘走上来,说道:“嬷嬷,这边请。”
便是送客了。
那嬷嬷估摸着也是没想到老太太竟是个如此硬气的,她是走惯了那种乡野媒亲,说惯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
她到底是没有拧清官家的底线。
“哎呦,老祖宗,您是跟我计较个什么劲儿啊!”
倒也是个脸皮厚的,那媒婆便是立刻朝着自己的脸打了两下:“老祖宗,老身好歹也是个说亲的。”
又言:“那家也是个贴心的,是老身自己说错话。”
意思便是,熊家没得瞧不上安家的姑娘,是她自己置喙了。
老太太只是冷笑,脸上是没得一点暖的:“你可是说说,熊家那个公子,与的我家那个姑娘私定终身了?”
“哪里来的私定终身!”那老媒婆是一点过规矩的话都不敢说了:“是熊家的公子,瞧着您家姑娘花容月貌,乃是一见钟情了的。”
这话还算是好听。
老太太才是给了她几分好脸色。
那老媒婆便是笑着继续说道:“熊家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以前本是熊家的一个旁支,算不得熊家的本命亲戚,便是取了个举人呢,才是个刚弱冠的,十里八乡独一个的。”
老太太才是翻了翻眼皮,她似乎是有些印象。
商家之人,永生永世不得入朝为官,这也是为什么商家这样受着鄙夷的缘故。
一生无法入仕,纵然是子弟也是一般。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的一些商人,便是寻了些聪明的子弟来,说是自己家的外亲,便是不收了这些约束。
便是去求了几分官回来,举人算起来,也得要出名次才可。
刚弱冠,这等岁数实在是罕见。
但是,这熊家的出身,也是让老太太瞧不上眼。
瞧见老太太这个态度,那老媒婆一时拿不准,却还是腆着脸笑着说道:“前些日子,那熊家小哥儿便是去了那争春宴的,却是在宴会上一眼瞧中了安家的三姑娘,还是随着三姑娘献曲一,端的是鼓瑟齐名众人艳羡——”
“啪嗒!”
屏风之后,安月凤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地上。
温水溅了一身,茶杯的一角磕的粉碎,却是咕噜咕噜的滚出来。
那媒婆都是惊了一下,随机脸色又有些白。
是有个人一直在屏风内听着?
老太太脸色不好看的很。
这不是说着她们安家就愿意听墙角吗?端的是丢了她这个老祖宗的脸。
安想慈此时正是瞧着好戏呢,此时便是眼眸一眯,直接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老祖宗莫怪,是孙女儿不懂事,原本便是自己在这儿玩着的,却是不想老祖宗见了客,生怕惊了贵客。”
安想慈便是将所有事情都拦在了自己不懂事儿的身上,保全了老太太的面子。
老太太便是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安想慈连忙退了下去。
她其实还是有些懊恼的,她还是想听着后续什么样儿呢。
只可惜,怕是容不得她听下去了。
安月凤却是一直在屋子里听者的。
越听下去,她越是浑身冷。
待到那媒婆走了之后,老太太在屋子里了好大的脾气。
三姑娘是被直接禁足了的,甚至是丢到了后院的祠堂去。
安家祠堂向来都是姑娘们闭门思过的地方,没闹出个什么大事儿,轻易是不会关过去的。
而又是为何将安月凤关了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