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酒客都走光了,酒馆里就只剩下叶宋和苏静两个客人。叶宋多喝了两杯,身体在炭火的烘烤下终于有些暖洋洋的意味,苏静将羊肉串送到叶宋嘴边,叶宋低眉看了一眼,便就着他的手啃了起来。苏静道:“最后一串,不早了,吃完了我送你回去。没吃够的话,下次我再带你来。”
叶宋的嘴唇被辣椒辣得绯红,艳色欲滴。她吸着舌头啃完了,最后再灌了一口酒,醉意熏然,拈起一根筷子便拿筷子头戳了戳他的胸膛,似笑非笑显然吃饱喝足后的心情有两分愉悦,道:“你不应该封贤王,你应该是闲王,吃喝玩乐作伴的不二人选。”
“这样有什么不好呢,逍遥自在。”苏静道。
叶宋起身,有些恍惚地走出酒馆,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呢,很好啊。”
两人并肩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叶宋忽而抬头,望着苏静,问:“嗯?你不用回你的贤王府吗?”
苏静道:“等把你送回去了。”
叶宋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就需负责任地把你送回去。要是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没法向三哥交代。”
“他不会介意的。”叶宋随口道。
但在苏静的坚持下,苏静还是把她送到了宁王府的大门前。叶宋走上了台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苏静浅笑,眨了眨眼:“今天的诗话雅会不错,下次你要我帮你参考佳人,来找我啊。”
苏静挑眉点点头:“好。”
话音儿一落,叶宋转身将将准备踏进大门口,忽而迎面灌来一道冷风,伴随着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送进了她的耳朵里,她浑身一震,苏静亦是表情一变。
听声音……那是……沛青的声音……
叶宋太熟悉不过了。她站在原地空白了片刻,回过神来,提起衣角便跌跌撞撞地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
结果这一跑,循着声音的来处,她跑去的不是碧华苑,而是芳菲苑。芳菲苑里进进出出都是丫鬟,没人拦得住她,她径直往堂屋里冲,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门口,手心里都是冷汗。
此刻苏宸还坐在主位上,面对她是一脸的怒容。
叶宋沉下心,问:“沛青呢?”
苏宸拂袖撒落一杯滚茶,茶水四溅,茶盏四裂,道:“你还知道回来?”
这时灵月从偏屋里出来,红着眼睛,显然是刚哭过的,她一见叶宋便又怨又恨,道:“王妃娘娘真是好狠的心呐,竟要至夫人于死地!”她朝苏宸福了福,“王爷,大夫已经帮夫人处理好伤口了,夫人说想见王爷。”
苏宸起身便从叶宋身边走过,叶宋死死拉住了他的袖角,再问了一遍:“沛青呢?”
“大胆贱婢,竟敢行刺夫人,最该万死。若非枢儿替她求情,本王立刻就会杖毙她。”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家丁身上,家丁去院子的昏暗角落里把沛青拖了出来,此时的沛青已经不省人事,双腿上尽是血污。叶宋见了,眼里深沉得可怕,像是即将有一场腥风血雨要来临。
她极力忍住身体的颤抖和愤怒的叫嚣,问:“你把她怎么了。”
苏宸沉沉道:“本王打断了她的双腿。”
叶宋倏地抬头,双眼死死盯着苏宸,一字一句地问:“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动我的人。”
灵月挑衅又愤愤然地道:“夫人本是一片好意,想给王妃做顿饭希望等得到王妃的认可,才召了沛青来想了解王妃的口味。怎知,在厨房里,夫人专心做菜,沛青却起了歹意,竟拿起菜刀便朝夫人砍来,夫人躲避不及,恰好伤到的腰,夫人后腰上那么深的口子,流了那么多血,奴婢知道沛青是王妃的人,可是难道夫人受伤流血就活该么?”
苏宸连看都不愿再多看叶宋一眼,便朝南枢的房间走去。叶宋起狠来,眼睛通红,突然抡紧了拳头一拳朝苏宸的后背砸去。那一拳,想必是使出了浑身力气,愤怒之极,竟把苏宸打得往前踉跄了两步。苏宸回过头来,只觉自己的胸腔都在剧烈震荡。叶宋低低吼道:“为什么从来都是别人说一句你就信一句!”
苏宸气极冷笑,闷咳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你胆大包天!”
“就算,她是我的狗”,叶宋握紧了拳头,深深地呼吸,可是声音里还是带着绷紧到极致的隐忍和脆弱,她仰头就冲苏宸暴吼,“你他妈到底是谁啊,有什么资格打她!”说罢她再也遏制不住内心一股脑奔腾起来的热血,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反正就是凭着身体的本能冲过去揪住苏宸的衣襟,要了命地拳打脚踢。
她不会功夫,就只有拳头。如当初那天夜晚里对付流氓那般,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