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宋定睛一瞧,她裙子里摊着好多瓶药。英姑娘说,反正来都来了,不多拿点怎么够本。她还顺带捎了一只鸡蛋大小的球,入手冰冰凉,跟玉石似的,听说这是药球,用这个来揉跌打酒,可以药效更甚。英姑娘给了叶宋好几瓶,自己也留了很多瓶,然后在药田路上岔开了走,各自回房间去休息。
英姑娘走了几步,回头问:“欸,你觉得我这样,会有人喜欢吗?”
叶宋不禁想起了一丝不苟的扈从苏漠,一路上苏漠都是存在感颇低的一个人,应是苏静最器重的扈从,就跟归已之于苏若清一个样。可是这小姑娘,愣是让苏漠这个人有了一丝鲜活的色彩,遂笑笑道:“你这样挺不错,总有款男人适合你。”
英姑娘笑弯了眼睛,蹦蹦跳跳地离开。
回来以后,苏静房里的灯还亮着。叶宋在他门前敲了两下,没反应,便自己推开房门。却见苏静身体半靠在床柱上,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她进来时苏静将将睁开眼,睡眼惺忪的,有些像只慵懒的狐狸。苏静也看见了她,先是习惯性地就笑开,抬手捏了捏鼻梁,声音有些沙哑,道:“这么晚了,你来陪我睡觉?一个人睡是挺寂寞的,我居然靠着就睡着了。”
叶宋听他声音有些不对劲,进来坐床边,伸手去摸了摸苏静的额头,苏静震住,一动不动。叶宋便皱眉道:“你着凉了?额头有点烫。”
苏静怔忪片刻,然后回过神来,抖了抖肩膀,笑说:“先前不觉得,你这样一说,还真是觉得有些冷啊!!!”
这种时候叶宋越是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越是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心想白天他受了伤又泡了冷水,现在又这样凉着睡,虽然天气还不凉,可这山谷里比外面冷得多,自然容易受凉。于是叶宋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掏出一瓶跌打药和那只药球给他,道:“你用这个揉揉背上白天被砸到的地方,然后蒙被子里大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就这样,我走了。”
苏静看了看手里的瓶子和球,再看看叶宋转身出去的背影,突然开口道:“我自己一个人怎么揉?”
这貌似是个严肃的话题。
叶宋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他:“自己揉不了我去叫归已来帮你揉。”
苏静眨眨眼:“归已很早就睡了,你要去吵醒他吗?”
叶宋一脸的理所当然:“他说了有事都可以叫他,有什么不可以?”说着就要出门。
苏静淡淡叹了口气,把瓶子和球放在了床头柜上,摆摆手道:“算了你还是不要叫他了,我这伤又不是什么大伤,不擦药也不要紧,等几天自己就好了。我好歹也是为了某些人受的伤,某些人却要叫别人来给我擦药,啊算了算了,朋友之间这点举手之劳的小事都不做,可能是我做人实在是太失败了吧……你回去早些睡吧,我也睡了,哎突然觉得头又有些晕呢……”
叶宋都已经关门出去了,隔了小半会儿,苏静侧躺在床上面朝里,手撑着头,青丝流泻,他嘴角弯起了一抹笑,眼里闪闪亮的,唇齿轻启,无声默数到三的时候,房门又被大力地冲开了。叶宋站在门口,没好气道:“你不装可怜会死啊。”
苏静收敛了狡猾的表情,慢吞吞地坐起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叶宋,随后又一脸感动:“你是回来给我擦药的吗?我就知道我们朋友一场你不会对我那么无情的。”
叶宋进来,抬脚就勾住了门合上,拿过柜上的跌打药和药球,一边把药抹在球上一边冷冷道:“把衣服脱了。”
苏静闷闷笑了两声,背对着叶宋坐好,解了自己的衣裳,裸露出后背。
苏静的后背很结实,肤色成极淡而略显白皙的麦色,肌理线条十分的饱满流畅,背脊骨的曲线也优美极了。可是当叶宋抬眼看时,还是愣了一下。从肩头到后腰,遍布着青紫的於痕,有两道痕迹特别明显,都快要沁出血了,约莫是被倒下的书架给砸的。他背上有几道陈年旧伤,和新伤的颜色比起来完全可忽略不计。
叶宋那药球滚第一圈时,约莫是药球太凉或者是力道太重,苏静冷不防抽了一声。她的动作就放得格外的轻,低低道:“为什么不早说,伤得这样重。”
“怎么,你是内疚还是心疼?”苏静玩笑。
叶宋没有再说一句话,小心而认真地帮他揉,特意隔开那两道快沁血的伤痕。这跌打药沾到了伤口上,一定非常痛。
渐渐揉均匀了,药球的凉度慢慢就变成了热度,苏静嗓音香酥入骨道:“好热……”
“你忍忍,药效入了皮肤就好。”叶宋边说着,收回了药球,又去找其他的几只瓶子,现英姑娘真是够贴心,里面还有一瓶金疮药膏。便用手指抠了出来,轻轻地抹在了苏静的伤痕处。等做好了这一切,她起身收拾药瓶,“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