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她来不及去想象有多么的漫长,一上岸仿佛希望就又多了些。
棺材遥遥晃晃的,她背着苏静艰难地从里面爬上去,但水面漂浮,总是不能安分地靠在岸边,导致两人险些落水,幸好这里曾经是个码头,码头上有用来拴住船只的木桩,叶宋便用鞭子栓在木桩上,借此稳定棺材。
她把苏静放在一边,又费力地把棺材从水里拉起来。
棺材在水里泡了很久,木头都有些松胀,叶宋把边缘的木块全部敲掉了,只剩下底板和四周的短板,苏静便躺在那上面。
叶宋回头,看着安静的苏州城。仿佛城里城外就只剩她一个人在喘息。
这时,水面上拍打起水浪,水浪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石漆,导致整个浪花看起来都像是黑色的。看守城门的哨兵,正瞌睡兮兮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天色还不够敞亮,他们根本没有现这河面上的异样,任由飘满石漆的河水流淌进苏州城内的大街小巷。
苏州城内水路四通八达,河水都是贯通的了。
空气里的石漆味道虽然难闻,但南瑱士兵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然,他们虽现不了石漆,却能够轻易地现叶宋。叶宋和苏静上岸后不久,瞌睡中的哨兵看见了城外江上的黑影,揉了揉眼睛,立刻就清醒了,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叶宋没有回答,那哨兵便又道:“有刺客!”
当是时,城楼上站满了一排弓箭手,个个拉好了弓,箭全部指向外面的叶宋。
叶宋面对江面迎风而立,晨风把她的丝吹得有些张狂地往后仰,一张脸冷若冰霜。
这场东风来得及时,不管过程如何的艰辛,到最后还是他们赢了。
只见黑浪一拨一拨地涌了过来,有的拍打在河岸上,溅起的黑色星沫沾上了叶宋的衣角。
城楼上的南瑱士兵正准备放箭时,叶宋从怀中掏出来一枚干燥的火折子,火星是她在孤岛上所收集的,经风一吹,立刻就吹燃了起来。叶宋回头看了一眼苏静,然后道:“我陪不了你去看烟花,便让这座城开出美丽的花火,你记得要睁开眼睛看一看。”
说罢,她扬起手臂,风扬吹翻衣袖,她随手就把火折子扔进了河面上。
河面上闪烁起熹微的火光。城楼上的士兵们都看愣了,因为那团火被扔到了水里竟然也没有熄灭,根本就是见所未见的事情。
紧接着,闪耀火光突然噌地一下,变成了熊熊大火。以那火折子为中心,疯狂地往四周蔓延。顿时,整个江面都被火焰所覆盖。火焰蹿得极快,又有江风的帮助,一下子顺着燃进了城,蹿遍了大街小巷。
那一条条燃烧着的河流,就像是用朝霞织起来的飘带。
城楼上的南瑱士兵见状大惊,纷纷朝叶宋放箭。火光之下,只见那一支支流矢飞来,叶宋一回头,眼里沉甸甸的火光映照得她的眼神越的冷,她甩鞭卷起地上刚卸下来的几块木板,当在了她和苏静的面前,只听铛铛铛的一阵猛射,几块木板上全部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待那弓箭手另换一批的时候,叶宋再用鞭子卷起那些箭,扬臂用力地往城门之上反射回去。
城楼上响起了稀疏的惨叫声,好些弓箭手应声从城楼上栽下来。
苏州城里的火势越来越猛,河道里的火点燃了岸边的杂草和树木,一直蔓延到房屋,一不可收拾。
他们是没有时间再去管叶宋,借着风势很快城楼上也失火了,南瑱士兵转而便去扑火。大火如毒蛇信子一般,匍匐在叶宋的脚下,似随时都准备冲上来咬她一口,连河岸的石块也被烘烤得火红。举目望去,空气里火星如萤火一般四处乱飞。
叶宋后腿了一步,随后低头看着棺材底躺着的苏静,用鞭子托起底板,然后转身赤手拉着鞭子,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往城外走。
身后燃烧的姑苏城,成了最艳烈的映衬。刚刚亮开的天空,似乎也因此变得黯然,东边的朝阳也被吓得迟迟不敢升上来。
身后热浪袭来,叶宋衣角和头一起翻飞,凌乱的丝遮掩了她的脸。她身后拖着的棺材里,苏静沉睡得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