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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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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法庭上突然爆出检方证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法庭理所当然要对宋嘉琪进行精神鉴定。

他们把宋嘉琪带到法院指定的精神鉴定中心,宋嘉琪在那里与一位经验丰富的精神疾病方面的专家沟通了好久,最后得出的结论:轻度的精神分裂症!

宋嘉琪走出鉴定中心的时候,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在没有做这个该死的鉴定前,宋嘉琪一直没有把自己的幻听幻视当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就觉得那只是因为一段时间内压力太大,暂时性的出现一些精神上的障碍,只要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就没事了。

可是今天,却有一位非常专业的精神疾病专家亲口告诉她:“……精神分裂症早期,如果不及时治疗,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宋嘉琪顿时觉得,自己与身边这些人都不一样了,他们都是正常人,而她却是一个精神病?!

心情一落千丈,回到酒店里,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今天她没有心情去看望杨皓明,也没有心情面对马兆斌质疑的目光,她只想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静静地去感受一下她那残破的精神世界。

她窝在沙椅里,面对着窗户,望着窗外高天流云,心里在想:我精神分裂了……多神奇,明明是一个精神系统,竟然能分化7;150838099433546出两个不同的世界来,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两个世界之间的界限那么模糊轻浅,她竟然可以毫无阻碍地来回游走……

不过……比起这个真实残酷的现实世界来,她更爱那个有沙滩有阳光有美好爱情的虚幻世界。如果她没有奶奶这个牵绊,她倒是愿意长留在那里,永远也不要回来……

她正在胡思乱想,房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除了马兆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来找她。她叹了一口气,猜想他一定是来质责她的,他对DK联盟和沈家父子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程度,而她是他手中的王牌证人,她却搞砸了这一场诉讼。

她站起身,慢腾腾地走过去开门。

果然是马兆斌,他走进来,站在门口,挠了挠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长官,你要骂就骂,我把事情搞砸了,我愿意接你的责罚。”宋嘉琪对马兆斌也是充满了歉意,如果不是他选错了卧底,那么现在一定是检方占据上风。

可是马兆斌也没有办法责怪她,虽然他真的是很懊恼。当宋嘉琪在法庭上被对方律师逼问出精神状况不好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她与丁昕兰暗暗做的扣,意在帮沈锐意脱罪。

谁知道专家鉴定后,她竟然真的是有轻度精神分裂症状,可见她当时承担了多么大的精神压力。

做为长官,他只能自责,怪自己选人不当。除此而外,他能说什么呢?责备一个精神上已经出了问题的年轻人,他怎么能开得了口?

他摇头,表情沉痛:“嘉琪,我不想在别的方面责备你,我只想说一件事,当你现自己状况不太好的时候,应该及时告诉我,才不至于造成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事已经至此,我不想再给你压力了,你已经失去本案证人的资格了,等我让人订好了机票,就送你回国吧。”

宋嘉琪抿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很被动吗?结果会怎么样?”

“本来我以为,有你和杨皓明这两个证人,凭借我们用相机拍下来的那一部分家史,应该可以给沈锐意以及整个DK联盟定性定罪,但是现在杨皓明昏迷不醒,你又失去了证人资格,形势非常不妙。检方暂时申请了延期开庭,等待杨皓明的醒来。如果他一直不能苏醒,那么就只能退一步,从局部入手,与他周旋了。虽然失去了两位最重要的证人,但是检方手中还掌握着其他的证据和证人,所以审判结果不好预料。”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心往下沉了沉。检方既然已经抓了沈锐意,并且闹得全世界尽知,无罪释放沈锐意,就是让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抓住一项罪名不放的。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只是这些事,已经与宋嘉琪无关了,她不再是一个关键点或重要人物,她已经被请出局了。

突然成了局外人,宋嘉琪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马兆斌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后,我会给你找一个最好的医生,安排一个很好的休养去处,我相信你很快会康复的。”

宋嘉琪听他这样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所谓的休养去处,不会是什么精神康复中心之类的地方吧?

她赶紧反对:“长官,谢谢你关心,我会定期看医生,但我不会专门去休养的,你看我现在的状况,并没有多严重,我只是在安静的时候,偶尔会有幻听幻视,我自己可以控制的。我要回家陪着奶奶,哪里也不去。”

“这个……等回去再说,如果医生允许……”

“不需要经过医生允许,我再也不会离开奶奶离开家了,这件事应该可以由我自己做的主,对吗?”宋嘉琪恳切地看着马兆斌。

马兆斌叹气,点头道:“随你吧……”

“长官,我马上就要回国了,我想去一趟医院看望杨皓明。”宋嘉琪心里一直惦着杨皓明的情况,虽然说他醒来后,很有可能会对沈锐意不利。但是无论如何,她还是不希望杨皓明从此后一直昏睡不醒。

马兆斌摆手道:“你不提,我也会跟你说的。今天早上有杀手潜入医院,差一点就闯进了杨皓明的病房,幸亏警察及时现。那家医院已经不安全了,杨皓明已经被秘密转移了,现在他去了哪里……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

“哦……”

不能告诉她……看来她已经不是警方信任的人了,所以她不可能见到杨皓明了。

“那么……关于他的状况,我可以随时向你打听一下吗?”宋嘉琪问。

“我会告诉你的。”

马兆斌说着话,人已经走出了她的房间。他的背影很疲惫,令宋嘉琪心里生出许多的愧疚来。

第二天,宋嘉琪一早起来,向马兆斌请示过后,乘一辆出租车去了位于华盛顿郊区的沈家别墅。

机票已经订好了,她明天就要回国了。她想去沈家别墅见一见丁昕兰,顺便整理一下她留在那里的私人物品。

出租车从华盛顿市区开出去,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到了沈家别墅的门前。

她付了钱,下车,站在别墅的门口。

经过这些天的精神磨炼,她以为自己可坦然迈进这栋别墅的大门了,最其码她应该能把持得住自己,装出一派镇定的样子。

可是当她看到院子里那绿茵茵的草坪,廊檐下那白色的廊柱时,还有那两扇白色的拱形大门时,心一痛,呼吸一窒,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她曾经在这里度过人生中一段最美好的时光,那些追着沈锐意楼下楼下跑的日子,那些坐在廊下长椅上等待沈锐意回来的日子,曾经都是真实的,以后却只能在她精神世界的另一个空间里出现了。

她来之前,给丁昕兰打了电话。

所以当丁昕兰看到门口有出租车停下来,她就赶紧出了屋。

她一开门,就看到宋嘉琪站在大门口呆。她走过去,见宋嘉琪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泪水划过的痕迹。

她牵起宋嘉琪的手,拉着她往院子里走:“嘉琪,快进屋吧,我炖了汤,你最近气色非常不好,我给你补一补。”

“师傅,我不能再做证人了,所以我明天要回国了。”宋嘉琪边走边说。

“我知道,我跟你一起回去,我要办理辞职,还要向亲戚朋友们有一个交待,凭空消失,会害很多人担心……关于你的精神状况,是我告诉董律师的,你不会怪我吧?”丁昕兰说。

“不会。”宋嘉琪苦笑,“这样也好,我算是解脱了。昨天我站在证人席上,看着沈锐意坐在被告席上,我感觉自己像是要死了一样。现在好了,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可以当一只小乌龟,缩在家里,就当什么事也没生过……呵呵!”

“回去后,还是接受医生的心理辅导吧,不必太要强,有些事真不是你能控制的,我可不希望几年后我出狱的时候,我的徒弟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丁昕兰语重心长地劝着。

宋嘉琪点头:“好的,我听师傅的。我也不是要强,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尤其是我奶奶。师傅你千万别告诉我奶奶,她老人家会吓死的。”

“我回去办好几件事,就要来美国坐牢了,哪有机会向老人家多嘴?”丁昕兰笑道。

师徒二人说着话,已经进了屋里。家里的女佣还在,看见了宋嘉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扭头就走了。

丁昕兰笑,宋嘉琪摸着鼻子,自嘲道:“看来我已经成了万人恨了。”

然后,丁昕兰进厨房,她跟了进去。牛骨汤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用力地吸了吸,说道:“这一顿我一定要把肚皮撑破才行,下一次想要尝到师傅的手艺,估计要六年以后了。”

“别那么悲观,至少晚上还有一顿呢。”丁昕兰用勺子盛出来一点儿汤,让宋嘉琪尝。

宋嘉琪用力吹了吹,小心地喝了一口,虽然烫,但是满口生香。她点头:“好喝……师傅说晚上?我不能留在这里过夜,我明天一早要赶飞机。”

“我也要赶飞机呀,我们一起去机场。”

“可是我行李在酒店。”

“让马兆斌送过去。”丁昕兰坦然地说道。

宋嘉琪吃惊,看着丁昕兰:“师傅……你不怕他怪罪你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都要辞职了,无职一身轻,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儿子,说出了一个真相而已,又没有伪造证据,他能把我怎么样?”丁昕兰潇洒地挥了挥勺子,回头朝着宋嘉琪了一下。

宋嘉琪被她那一句“无职一身轻”打动了,坐在流理台前了一会儿呆,突然说:“师傅,我回去也要辞职。”

丁昕兰回头瞪着她:“不当警察了?除了当警察,你还会干什么?你练就这么好的身手,不当警多可惜?”

“总有我能做的工作吧?至于身手……以后可以防色狼防劫匪,也不会白练的。我想,如果我不当警察,换一份工作换一个环境,也许我这里的问题很好得快一些。”宋嘉琪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子。

丁昕兰想了想,惋惜地叹道:“我真是白教了你了,哎!也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现在这种心态,大概也当不了一个好警察。”

大概是对新生活的憧憬令宋嘉琪心情不错,午饭的时候,她吃了好多。

吃过了饭,丁昕兰要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儿,宋嘉琪就开始整理她留在这个家里的东西,衣物、饰、书籍、照片……

其实真正说起来,这个家里没有真正属于她的东西。那些名牌衣服,昂贵的饰,都是划沈锐意的卡买来的。

她把这些东西整理到一只行李箱里,准备一会儿交给丁昕兰处置。衣服可以不要,那些饰太珍重,留给丁昕兰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她只将她自己的书籍和一本相册装进一只纸箱里,准备明天带走。

她在这个家里就是一个过客,居住的时间不长,留下的痕迹不多。经她一番整理后,那些不多的痕迹也清理掉了。

她坐在那里,环顾四周,一切都恢复了她第一天来到时的样子,仿佛她从来不曾在这里生活过。

她有点儿口渴,可是她又懒得下楼去。女佣见了她,像是见了仇人一样,她也不可能叫女佣送一杯咖啡上来。

喉咙里干巴巴的,很不好受。

她走到床边,坐在平时沈锐意习惯睡的那一侧,拿起枕头来,将脸埋进枕头里。

新换的枕套,清新的阳光的味道,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抱着枕头扑倒下去,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正面朝下趴着,侧脸贴到床单上。所有的床具都是新换的,一样的阳光的味道。

宋嘉琪像小狗一样,用力地吸着鼻子,也没能捕捉到他的味道。她懊恼地捶床,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丁昕兰睡了,女佣在楼下忙活,整个二层都好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她两天没有服药的缘故,她很快就进了梦魇的状态。

她看到了自己在跑,沈锐意在后面追。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前方是一团黑蒙蒙的雾气。

她总是在跌倒,而沈锐意却箭步如飞。她眼看着他逼近了,吓得浑身抖。可是越着急,她就越是跑不动。

最后,沈锐意终于追上了她,她看见他怨恨的目光,她胆怯了,抱着肩膀躲避他,企图向他解释。

谁知他只是愤然地瞥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停住脚步。

他越过了她,继续向前跑,再也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她眼看着他跑进了那一团黑雾中,突然感觉自己再也看不到他了,就要失去了他了,她慌了。

她撒腿去追他,边跑边喊“沈锐意!你别丢下我!我一个人害怕!你等等我……”

同样的一条路,在沈锐意的脚下是一条坦途,可是在她的脚下却障碍重重。她怎么也跑不起来,一步一绊,两步一摔。

最后,沈锐意的身影消失了,她仓皇四顾,哭了起来:“沈锐意……”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拦腰抱住了她。她挣扎,然后就醒了……

睡前明明就在卧室的床上,醒来时却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膝盖好痛,脚踝也在痛,胸口窒息了一般,后背上全是冷汗。

她茫然望向身边,只见丁昕兰正一脸忧色,抱着她的腰,努力想把她扶起来。

“师傅……”

“你这个样子,回去后可怎么办呀!又喊又叫的,还不把奶奶吓坏了?我劝你还是去休养吧。”丁昕兰叹气,轻声劝导她。

宋嘉琪喘着气坐到楼梯上,想了几秒钟,知道生什么事了。

她抚着胸口,冲着丁昕兰勉强一笑:“我平时没有么严重,刚才不应该在沈锐意卧室的床上休息,我想是受了刺激了。”

“今晚你就跟我睡吧,我照顾你。”丁昕兰说。

“好。”宋嘉琪点头。

她可不敢再去沈锐意的卧室了,如果出什么事,她明天就没有办法回国了。

第二天一早,师徒二人收拾妥当,本打算叫一辆出租车到家门口。不等丁昕兰打电话,就听到门口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

从窗户往外望过去,是马兆斌借了一辆车,开过来接她们两个。

宋嘉琪对丁昕兰感慨道:“其实马兆斌人不错的,就是有点儿刻板。师傅,如果没有沈祖鸿的话,你会不会选择他?”

“如果?生活里容不下如果的。我有丈夫,所以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等我坐了牢,他也就死了心,到时候他也许会开始另一段追求呢。”

丁昕兰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宋嘉琪抱着她的书籍和相册,下了楼,走出别墅,来到大门口。

马兆斌在车门旁边等着,见了她们两个,什么也没说,开了后备厢,往里面放行李。

宋嘉琪回头望了一眼这栋白色的三层楼洋房别墅,心中愀然疼痛:她再也不会来了,不知道沈锐意以后会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娶进来,她终将成为这栋房子的过客,成为他的过去……而且还是一段不堪回的过去……

有丁昕兰陪同,马兆斌就没有另外派人护送宋嘉琪。

师徒二人乘飞机离开了华盛顿,十五个小时后,降落在了中Z省W市机场。

有车来接她们,先送宋嘉琪回家,再送丁昕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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