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电话响了!
他被电话铃声吓了一跳,像是才从梦中惊醒,低头去看电话,是丫丫打来的。
他摁下接听,耳机里传来丫丫兴奋的声音:“锐意哥!你去哪里了?我有一个好消息,本来想等到你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你,但是天都黑了,我实在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告诉你……”
丫丫虽然工作起来精明果断,但是在沈锐意的面前,她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妹,说起话来还是藏不住她这个年纪会有调皮和幼稚。
她也不知道沈锐意现下是什么心情,罗里巴嗦地卖关子,希望沈锐意赶紧问她,什么好消息呀?你赶紧告诉我吧。
可是她兴奋地铺垫了一番,等来的不是沈锐意的焦急询问,而是一阵“嘟嘟嘟”的电话忙音。
她愣了一下,以为电话掉线了,又拨回去,却再也没有人接电话了。
她瞅着电话呆,心里在琢磨:这是出事了吧?是不是他和那个叫宋嘉琪的女人闹翻了?哼!闹翻了才好呢!那个女人害我爸爸坐牢,我一看见她,气就不打一处来!要是以后锐意哥娶了她,那我可真郁闷死了……
她正琢磨呢,就听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这栋房子是她到之前,沈锐意买下来的。之所以要买在这个普通的居民小区里,是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以沈锐意目前的状况,的确不适合太招摇。
而这栋房子的钥匙,只有她和沈锐意两个人有。听到开门声,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沈锐意回来了。
果然,门打开了,沈锐意走了进来。
她迎上去:“锐意哥……”
锐意哥理也不理她,直接穿过客厅,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她追在他的身后,他却浑然不觉,啪地摔上房门,差点儿打在她的鼻子上!
她气坏了,举拳砸门:“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又没得罪你!给我开门!”
擂了半天门,屋子里悄寂无声,连一丁点儿的响动都没有,好像刚才沈锐意的出现,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喂!你开不开门啊!你怎么这样?是你把我召来的!一整天就我一个人在工作!你跑出去跟女人约会!弄得不高兴了!还要回来向我撒气!”丫丫不是一个能受得了委屈的女孩子,她一向飞扬跋扈,谁也别想让她吃瘪。
她说出这一番话来了,就听到屋里传来沈锐意的声音:“你回中东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什么?”丫丫鼻子都气歪了,“哎!沈锐意!你做事就是这样虎头蛇尾的吗?我告诉你!我华小松做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进行到这种程度了!你让我收手?那不是砸我的招牌?你给我滚出来!给我一个解释!”
沈锐意便又哼出一句来:“那就随你的便!你想怎么折腾都行!不用问我了!”
“喂!要向杨皓明报复的人是你!他又没有挪用我的钱!又没有背叛我的信任!这是你的事!我是在帮你!”华小松又叫。
于是她终于把沈锐意惹怒了,只听“咣”的一声响动,也不知道他把什么东西砸到门上了,她面前的门振动了下,然后就听他大吼一声:“你闭嘴!让我安静一会儿!别来吵我!”
华小松憋气啊!可是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心里惦量了一下:好像出大事了,自己再闹下去,别把他惹急了,出来揍她一顿,那她可不过他。
于是她跺脚:“你有本事去把那个女人摆平了!让她对你百依百顺,你不就高兴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的嘴巴不饶人,都要回去了,还非要数落这么几句。
就听屋里传来更大的砸门声,这次好像是花瓶之类的东西,落地后,她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不敢再惹沈锐意,赶紧跳开,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那一夜,沈锐意没有回家,就在香湖名居的这栋房子里,将自己紧紧地关闭起来,没有吃饭,也没有喝一口水,站在窗子前,一夜未合眼。
那一夜,宋嘉琪也没有回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烧得浑身滚烫。原本高烧就容易引起惊悸,而宋嘉琪的精神状况又不是很稳定,导致她一晚上都在做恶梦,各种胡言乱语。
杨皓明坐在床头的上沙,看着宋嘉琪在恶梦中挣扎,一会儿叫奶奶,一会儿叫小龙,一会儿叫浩,最多的时候却是在喊沈锐意……
他想,他是她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总该在她的大脑深处留下一点儿痕迹吧。
可是一整晚,她都没有叫“杨皓明”这个名字。
而他居然就坐在那里,认真地倾听了一个晚上,不管劭子非怎么劝,他不回家,也不肯睡觉。
一直到天亮以后,宋嘉琪的烧退了,睡着了,他才疲惫地窝在沙里,打起了盹儿。
劭子非见此情形,只好留下吴秘书照顾杨皓明,他自己看看时间不早了,便离开了医院,上班去了。
一夜未睡好,劭子非的头昏昏沉沉的。他进入大厦后,在一楼的咖啡厅里买了一杯咖啡,边走边喝。杨皓明不在,他需要打起精神来。
本来昨晚约了公司的重要股东聚会,要给股东们打好预防针,防止有人将手中的股份转让给沈锐意。
谁知道他们正在去会所的路上,就接到了守墓人打来的电话,说宋嘉琪在一个叫永青墓园的地方快要死了。于是聚会取消,改成了今天上午在公司开会。
所以,他要在股东们到来之前,拟好会上要讲话的内容。不喝杯咖啡提神,他脑子里都快成浆糊了。
那个叫宋嘉琪的女人!真是害人不浅!害他哥哥魂不守舍也就罢了,连累他也整晚睡不好觉!
他正在心里暗骂宋嘉琪,突然有一个人从后面急三火四地跑上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被撞得一个趔趄,咖啡就从杯子里晃了出来,泼在了他的手背上,衣袖上,衣襟上也被喷上了几滴咖啡。
咖啡太热,烫得他“哎哟”一声。再看撞他的那个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黑亮的头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她奔跑的时候,马尾就在她的脑后一甩一甩的。
身材不错,跑起来也很有青春活力,在劭子非的心里加分不少。
可是就算仙女下凡,也不能撞了人家,泼了人家一身咖啡后,就若无其事地跑掉吧?
劭子非几步追上那个女孩子,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哎!这位小姐!你赶着投胎呢?你撞人了!不知道吗?”
那个女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漠,神态高傲,嘴唇轻轻一动,抛出三个字:“对不起。”
她不道歉还好,她这一句道歉,让劭子非更加郁闷了!
他这么帅的一张脸,怎么会招来她那么冷漠的一瞥呢?装冰山美人呀?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他见得多了!
女孩子道了歉,转回头又要走。却被劭子非再次拽住:“对不起就完了?你没看到吗?我泼了一身的咖啡,还烫了手……”
他在陈述案情的功夫,就见那个女孩子打开手里的信封皮包,从里面拽出来几张钞票,塞进他的西服口袋里:“干洗费和医药费,只多不少!”
劭子非愕然,低头看了看西服口袋里露出的钞票的一角,又抬头看了看那个已经跑向电梯的女孩子,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会遇上女孩子往他口袋里塞钱这种事!
电梯门开,女孩子一步冲进去电梯。
他反应过来,急忙去追。等他追过去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他恼火地把咖啡杯丢进了垃圾桶里,等下一拨电梯来了,他走进去,却不知道该按哪一层。
这座大厦一共28层,他怎么知道她是在哪一层下的电梯?
不过她跑得这么急,应该是在这栋大厦里上班的女白领,大概是快要迟到了,才会那样急三火四地横冲直撞。
既然是在同一座大厦里工作,总会有遇上她的那一天!烫了他的手也就算了!弄脏他的衣服也不要紧!可是往口袋里塞钞票这种羞辱,他一定要报还给她!
这样想着,他心里稍微平衡了点儿,按下了电梯的28层。
电梯平稳上行,运行到20层楼的时候,电梯门打开,有宏拓的员工步出电梯。
劭子非不经意地往电梯外一瞥,就看到刚才那个马尾女孩儿正站在前台那里,一手掐腰,一手比比划划,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原来是自己公司的员工啊!更方便下手了!
劭子非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一伸手挡住了门,冲出电梯。
他假装巡视员工上班的情况,慢慢地往前台靠近。就听前台小姐用十分无奈又十分委婉地声音对马尾女孩儿说:“小姐,真对不起,你没有预约,而我们卓总裁真的没有上班……”
“他没有上班,你不会给他打个电话呀?你就说我来了!让他十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那个马尾女孩儿趾高气扬。
前台小姐很想朝她翻白眼,出于职来操守,忍住了。她勉强地笑着:“小姐,你不是说你是我们卓总裁的女朋友吗?你给他打电话,不是比我们这些下层员工打更有效果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俩儿昨晚吵架了,正在气头上呢,我先给他打电话,不就代表我输了吗?”马尾女孩儿趴在前台上,将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前台里,拿起电话,递给了前台小姐,“帮帮忙,给他打一个电话。”
前台小姐被她逼迫着,正在去拨号码,一眼看到劭子非走过来了,像是见了救星,立即放下电话:“劭总!这位小姐说她是卓总裁的女朋友,非要见卓总裁。”
马尾女孩儿一转头,看着劭子非:“劭总?”
前台小姐为了推掉她这个麻烦,赶紧介绍:“这位是我们的总经理劭子非先生……”
一听到劭子非这个名字,马尾女孩儿一秒之内变脸,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伸手从前台里抓起纸巾盒,扯出两张纸巾来,走到劭子非的面前:“哎哟!原来是劭总啊!早知道是你,刚才在大厅里我就不撞你了……”
劭子非一听这话,心里原本就冒着火呢,那小火苗就往上蹿了一寸:“噢?听这位小姐的意思,刚才那一下子,是你故意撞上的喽?”
马尾女孩儿扑哧一乐,拿着纸巾在劭子非的衣袖衣襟上一通乱擦:“冒犯劭总了,实在对不起。我这个人走路不爱拐弯儿,尤其着急的时候,喜欢走直线,而你恰巧挡在了我直线的路上,我就不好意思地撞了你一下……我给你擦一擦,这一身的咖啡渍,毁了这一身的名牌西装了,看来只赔洗衣费是不够了,我得赔你一套衣服的钱啊。”
那些泼在衣服上的咖啡早就渗进衣料里了,怎么要可能擦得干净?劭子非拍开她的手:“小姐你是属猪的吗?笨到不会拐弯?我建议你去看大夫,也许是你的大脑有问题。”
马尾女孩儿完全不介意劭子非的讥骂,将脏纸巾和纸巾盒一起丢回前台,拍了拍手:“劭总不要这么小气,我能撞上你,那是我们的缘份。我来找你哥,请问他在哪里?”
“你找我哥?你是谁啊?千万别说你是我哥的女朋友,我哥没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劭子非斜眼看她。
马尾女孩儿爽朗一笑,拍拍胸脯:“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我叫华小松……”
劭子非一听这个名字,眼睛立即瞪了起来:“华小松?”
“咦?你知道我?看来我的知名度无远弗届啊!我以为在中国,没有人知道我华小松是什么人物呢。”华小松说着话,扬起下巴来,甩了一下马尾。
劭子非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暗想:这就是我哥说的那个全球著名并购专家、理财专家华小松吗?这女人怎么看都没有大脑啊,不会是她背后有一个智囊团吧?
不过既然她是华小松,劭子非也不好怠慢。他向她伸出手:“事实上你想得没错,在中国的确没有人知道华小松,我们只知道有个高晓松,酒驾入狱,才放出来没几天。至于华小松……昨天才听我哥提起……”
劭子非刻意将华小松踩到脚底,存心想要打压一下她嚣张的气焰。
谁知华小松大方与他握手,说道:“那是你7;150838099433546孤陋寡闻了,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断定,在生意上,你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我的对手!”
这一大清早,劭子非顶着一颗睡眠不足的昏沉脑袋来上班,先是被这个女人撞,烫了手弄脏了衣服,紧接着又被这个女人贬损!
他平生未遇傲慢到如此程度的女子,不由地火起:“华小松,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别以为你能玩得转那些中东石油大佬,就可以在我这里嚣张!你想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我宏拓地产可不是纸糊的,也不是你这个小姑娘手里的玩具!”
华小松瞪大眼睛,用一种无辜的表情看着劭子非:“劭总,你这是怎么了?我只不过是想找杨皓明,问一问他宋嘉琪在哪里。我找宋嘉琪有事,可是我一早去了她家,奶奶说她昨晚陪董青玉,根本没有回家。我给董青玉打电话,她说宋嘉琪昨晚根本就没去医院……我想,杨皓明是她老板,一定知道她去哪里了,可是杨皓明的电话又打不通……”
劭子非一听,她只是来找宋嘉琪的?那他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来,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气坏了,随口就丢出一句:“找宋嘉琪就说找宋嘉琪!冒充我哥的女朋友做什么?宋嘉琪在医院里!她高烧了!”
“哦……谢谢劭总,那我去医院了,再见!”华小松语气轻松,朝着劭子非摆了摆手,迈开轻盈的步子,朝着电梯走过去。
劭子非瞪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在心里默念:华小松!你等着,今日之仇不报!枉费我长这一张英俊的脸!
华小松迈进电梯,转回身的时候,看见劭子非在瞪她,她冲他眨了眨眼睛,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电梯门一关,她放下手臂,手包里的电话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沈锐意,便嘀咕一句:我以为你死在屋里不出来了呢!我还打算找宋嘉琪给你收尸呢!你自己就活过来了?
“喂?你没死呀?”她接通电话,说道。
“丫丫,你昨晚说的好消息,是不是见到宏拓的大股东孙赫群先生了?你和他谈得怎么样?”沈锐意的声音依旧低沉,不过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
“你还关心这个呀……”华小松懒懒地讥讽了他一句。
“快说,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