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诺忙接过来,见年与江没有燃烟,自己也没有点燃,摸着烟笑呵呵地说:“前几天跟领导们忙的准备春节下基层慰问走访的东西,也没过来给你报道。你应该知道了吧,你准备的那些打算预支给职工的每人一万元的过节费,一直到昨天晚上,都没几个职工真的去领。”
“嗯,”年与江淡淡地应了一声,“高经理都随时给我汇报了,看来咱新都的职工们不是没有钱,没了工资卡照样可以过个好年。”
丁一诺点点头,“那当然了,我听说上次集会游行,大部分参与的人也不过是受了几个组织者的挑唆而已,我们新都这么多年的大国企,怎么可能做出拖欠克扣职工工资的事呢!所以这次你让他们去领过节费,很多人说是麻烦。但是实际上,是因为咱新都绝大部分的职工都非常信任你。要不,也不会在闹了几天之后,说不闹就不闹了,就凭那几个受人指使的小流氓,是没有能力兴风作浪的!”
“可是,如果基层的职工们知道我们班子成员里是真的有人私吞集体财产,侵害了他们的利益的话,我们当领导的,公信度还不是要直线下降。”年与江并不乐观地说。
“这就是你小看咱老百姓的承受能力了!当然了,在一部分人的意识里,会因为看到听到太多贪污腐败的事而对我们整个政府或对我们企业失去信心,但比起这个来说,他们最希望看到还是有更多更多贪污分子被惩治,这样的案例越多,对他们的正面鼓励就越多。”丁一诺分析了一下,谄媚地笑着说:“假如我们的职工知道我们的党委书记不仅清正廉洁,还严抓严惩身边侵吞国家财产的腐败分子,他们肯定会更加爱戴拥护你。”
“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上面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场必打的官司。”年与江皱了皱眉,说。
“我昨天听李书记说,上面可能授意我们公司自己打这场官司。法院判决之后,再由集团公司内部按照规定做出惩处决定。”丁一诺说。
“我们公司内部解决?上面还真会当甩手掌柜!”年与江轻笑道。
“我听李书记跟上面沟通领会的意思是,也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大,说的是授意给我们,其实上面的领导大多是想袖手旁观地看一场内部的龙凤斗!因为如果让我们自己来打官司,你肯定是被告了,理由是贪污受贿毋庸置疑,而原告就是咱分公司的法人代表......赵局长了。”丁一诺顿了顿,看着年与江的神色说。
“哼,”年与江不屑地冷笑出声,“上面还是留了足够的面子给我们,这样也好,关起门来打仗更有意思!”
“你倒是看着毫不在意的,你都不知道,其他几个分公司的高层们都坐卧不安了。据说最近赵局长家里的门槛都被踩坏了,你倒好,以养病为由拒绝所有访客,真是大隐隐于世了!”丁一诺办开玩笑地恭维年与江。
“行了,别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了,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眼睛能看见,我还用躲着那些虾兵蟹将?”年与江不悦地拧了拧眉。
“那是,那是!保持神秘也好!我那外甥女昨晚跟我吃年夜饭的时候,还悄悄告诉我,刘律师那边已经完全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等你的法院传票了!”
“嗯......应该快了!”年与江缓缓地点点头,抬头把目光移到了窗户的方向,眼神里一片沉静。
已经到了立春回暖的日子,可大年初三这天天阴沉沉的,萧瑟的东北风呼呼地吹着,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春的暖意。
X市东郊外的墓地里,江静如的墓前,哭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