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杏蹲下来,与苏大富对视,笑嘻嘻的轻声道:“你做梦没醒?”她要是让果果认了这王八蛋,那还不是直接承认这就是她爹?拍拍身上衣裳的褶皱,苏杏对四周的街坊摇头叹息:“我现在看着他也不像是人贩子,估计是丢了孩子到处找孩子,找不着就魔怔了,看见个长得像的就以为是自家的。”
这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可不是么,瞧这男人疯疯癫癫的,非说人家杏儿姐弟几个是他的闺女儿子,要真是的话,还能当街脱闺女的衣裳?不怕这么多人看呐?
躲在一边的苏大贵心里那个恨呐,就不该让他哥喝那一壶酒。三丫头身上有记号最好,你让别人去查啊,你自个儿非要在大街上扒,人家不打你打谁。
“我看这人不太对头,这几天还是要拜托大家了,万一瞧见他又缠我家果果或者桃儿的话,好歹帮我拦一拦,报个信儿。”这才是苏杏最在意的问题,她就怕果果去上学的途中被苏大富给抢走。
好在苏杏搬来安隆街后,一直以“敦睦友邻”为处事原则,一家子大大小小跟街上的街坊们混得相当熟,听见她这样拜托,又是为了果果,大家都纷纷点头让她放心。
她能放得了心才怪。
安隆街离学堂比当初桃花寺街上更近,但再近也不是在她家门口啊。这一路上人多眼杂的,万一苏大富趁机抢人怎么办?
苏杏叹气,难道她就非要狠下心来让苏大富断胳膊断腿才行?可那好歹是1.0的亲爹,就算不念着1.0,也得念着果果的面子,毕竟,将来果果长大了,说不准还是要给这两口子养老送终的,她总不能给果果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烂摊子去伺候吧。
“杏儿,别叹气了,屋顶都快让你叹掉了。”苏莲好笑的拍了拍苏杏的脑门,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把手里的针线筐搁到一边,笑道,“你是老三,上头还有我呢,这个家,总不能里里外外都让你操持完了吧。”
苏杏不解的看着苏莲。
“我是大姐,整天让你为家里费心就够偷懒的了,现在家里有难处了,我咋能还老是坐在屋里绣花?”苏莲笑了笑,拉着苏杏到一边坐下来,慢慢说道,“你从小就能干,有主意,姐知道,可姐也不能因为你能干,就啥事都让你担着是不?爹再不好,也是咱的爹,哪能让你一个人去应付。你放心,不就是果果上学的事儿么,打明儿起,我去送果果和四树去学堂,咱爹和二叔一共也就俩人,我就算打不过,好歹也能拦一拦。再说了,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随便喊一声,人家不就看见了,到时,还能由着他们俩胡来?杏儿,你别总觉得我软弱,我以前是软弱,可我现在想开了,人呐,就是这样,你软弱了,人家就欺负你,只要你没做错,刚强一点又能咋样?”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她之所以处处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也不过是为了讨人欢心罢了。如今,她还用的着去讨人欢心吗?
苏杏的眼睛亮了起来,抓住苏莲的手用力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只要咱没错,管咱是泼妇还是淑女呢。”
大姐从小就软弱可欺,不会反抗,她一直最不放心的就是大姐这一点。尤其是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她更是紧张。可现在看来,她是不用再紧张什么了。
“打明儿起,我送果果和四树去学堂,就这么说定了。说起来,打从出了周家,我都还没好好的逛过街,连咱这个安隆街,我都不怎么熟悉。现在想想,我也不能整天在家里憋着啊,这么大的人了,不说帮你做点啥事,还光靠你操心忙活的,我自己心里都惭愧。”说着说着,苏莲忽然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明亮了。这么久以来,她安逸的在家里带着,缝缝补补,或者带二花三花玩,日子过得极轻松,可在轻松之余,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如今,她明白过来了,就是因为太闲了,才会觉得空落落的。连二花三花都要时不时的跟着苏杏去赶场赚钱,而她作为家里最大的一个,却一直空闲着,实在是足够惭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