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的话没有说完,俞二就跪在地上,唤了一声“娘”。
张嬷嬷满足地笑了,又交代了她的那些身家地契什么的都藏在哪里,让俞二都取了出来变卖了,同春歌去别处好好生活。另外,交代俞二不要想报仇的事,侯府势大,惹不起。
最后,她想了想,终究不放心地道:“二子啊,还有一件事,我本来下定了决心,将它带到了棺材里头去,到死也不说的。可是,这一回,她明明答应了我,还派人来捉你。等我一去,她就更不用顾忌什么了。到时,只怕会拿弟妹他们来逼你就犯。你就只有束手就擒了。所以,我就告诉你这个秘密吧。但是,你得答应我,除了用来防身,你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
“好,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俞二答应了,张嬷嬷尤自不放心,又让他以春歌的性命来誓。俞二露出了为难之色,张嬷嬷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答应我。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得答应我。”
见俞二迟迟不肯答应,张嬷嬷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坐了起来,抓住了他的手,厉声道。
俞二给她吓了一跳,就答应了。
张嬷嬷就在俞二的耳边说了一个秘密,俞二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再唤张嬷嬷,她突然又不知道陷入了什么样的状态中,先是嘴角微弯,露出了笑容,嘴里唤着“姑娘,小心点,别吃太快了,小心咽着”“别跑,小心跌倒了”“哈,嬷嬷抓到你了吧”。俞二不由地一阵心酸,晓得张嬷嬷心里还是念着钱氏的,所以,刚才才要他那样的誓,也不要他找钱氏报仇。
突然,张嬷嬷蓦地僵直了身子,两眼瞪得极圆,却没有集距,对着空中大喊:“为什么,夫人,老奴为了你操心了一辈子,为什么最后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大伯娘、大伯娘!”
俞二大声地唤着张嬷嬷,想让她清醒过来。
谁知道她嚷完了这一句,脑袋一歪,竟然断气了。
一双眼睛犹自睁着,似乎不能瞑目似的。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究还是无法释怀。一辈子的心血,到了最后却是如此收场。若是早知如此,早知如此的话……
人生就是这样,我们付出了,但并不代表我们能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对人抛十分心,也许只能换来三分。
那,为什么我们还是要去付出呢?
为什么我们不能是那个得到的人呢?
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傻的生活呢?
张嬷嬷不知道,我们也常常不知道。或者,是因为有些我们得到的太过轻易,所以,根本不觉得是得到了;而有些付出又太过珍贵,所以记忆深刻罢了。
别人给我们的,不一定是我们深切想要的。
而我们迫切想要得到的,却往往并不属于我们。
如此而已吧!
谢宛云就在这个时候到了,她听到了俞二的悲呼声,尽管楚辞已经同她说过春歌的情形,她的心,仍不由自主地一紧,加快了脚步。
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般,好累好累。
但梦再长,也总有醒的时候。
春歌终于张开了沉重的眼皮,然后,她看见她的左边,坐着俞二,眼里全是红丝,憔悴无比;她的右边,坐着谢宛云,看见她醒了,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唤道:“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