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秋彤的话,我仰脸看看黑色的天空,那里是无尽的苍穹,无尽的冷从其间覆盖下来,那个冷被紧缩成彻骨的寒意,北风呼啸着让大片大片的雪花覆盖梦想和我心底荒芜的旷野。楼宇间开始碰撞无法擦去的影子,灰灰的,生命开始进入另一场冬眠。
心中感到了无尽的迷惘,在这样的雪夜里,我们踉跄着寻找回家的路,其实我们的脚下就是坚实的道理,却又似乎根本没有路可走。积雪融融,分不清哪是路,哪是彼岸。
冬已至,秋长别。
好像浮生如梦说过:冬天来了,春天就不会遥远。
路很长,似乎没有尽头,我希望这条路永远也不要走到尽头,我宁愿在这样的雪夜里和她一起踟蹰同行。
可是,再长的路终究也是要走完的,终于,到了秋彤家小区的门口。
我们停住,我看着秋彤,看着秋彤头上的雪。
我伸出手,轻轻替她拂去雪花,轻声说:“到了。”
“嗯,到了。”秋彤看着我,“不早了,快回去吧,晚了,海竹会着急的。”
“嗯。”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注视着秋彤,似乎有所期待,却又害怕这种期待。
秋彤不看我的眼睛,咬咬嘴唇:“那我走了。你早回去,不要让海竹担心。”
我没有做声,默默地看着秋彤。
秋彤不再看我,抿了抿嘴唇,果断转身离去,走的很坚决。
目送秋彤的背影消失,我呼出一口气,忽然有些失落,缓缓转身,踏着厚厚的积雪继续前行。
回到宿舍,海竹已经回来了,正在客厅里在笔记本电脑上看着什么。
“哥,你回来了——”海竹看了我一眼,边继续运作电脑。
“嗯。”我关好房门,换了拖鞋,然后走到沙跟前,瞥了一眼海竹,“在干嘛呢?”
海竹似乎有些慌乱,忙关了网页:“没什么啊,我查了一些资料。”
海竹的神态让我觉得有些不大正常:“查什么资料呢?还怕我看?”
海竹笑了下:“没有啊,只是我正好看完资料了而已。”
我坐在海竹身边,看了看笔记本屏幕,说:“今晚招待客户顺利不?”
“还算顺利。你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吃火锅,我倒是真想去啊,只是无法脱身,呵呵。”海竹笑了下,“对了,你和谁一起吃的火锅啊?”
下午我给海竹打电话的时候只说要她来吃火锅,没告诉她和谁一起。
“和同事。”我说。
“同事?是和秋彤?”海竹说。
我犹豫了下,点点头:”嗯。”
“就你们两个?”海竹又问。
我又犹豫了下,继续点头。
海竹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眼神有些复杂。
我接着说:“当时秋彤说要我叫你一起来吃的,正好你没空。本来,她是想我们三个人一起吃的。”
海竹没有理会我的话,看着我:“和秋彤一起吃晚饭的滋味很享受吧?”
海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却不敢享受这种平静,我忙说:“要是你来,三个人,会更享受。”
海竹抿了抿嘴唇:“心里话?”
我忙点了点头:“是!”
海竹沉默了半天,眼神怔怔地看着我,半晌说了一句:“哥,我不知道你到底说的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为什么我会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我心里有些虚,不敢看海竹的眼睛,说:“阿竹,不要多想什么。”
我自己都觉得这话听起来很无力。
海竹说:“我不想多想什么,但是你得给我机会让我不要多想什么。你们怎么回来的?”
“雪太大,没开车,走回来的。”我说。
“走回来的……雪夜里两个人一起漫步,很温馨很浪漫吧。”海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是不是走在雪地里,一个人不小心跌倒了,另一个人急忙扶住,然后一个人就倒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阿竹,没有的事情。”我忙说。
“没有的事情?”海竹一声冷笑,“这种狗血的镜头,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能不生点什么?要是不生点什么,你们怎么对得住今晚这场大雪?要是不生点什么,你们怎么能对得住你嘴里的酒气?”
“阿竹……”
“好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你辩解什么,不想让你难堪,也不想大家都难看。”海竹打断我的话,脸色白,自言自语地说,“口口声声说我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可是,最好的姐妹,背后究竟在干什么勾当?天地良心。”
“阿竹……”
海竹带着忧郁和忧虑的眼神看着我,半天不说话。
我不敢看海竹的眼睛。
半天,海竹叹了口气,叹息里带着深深的伤感和悲楚,还有几分无奈。
海竹的叹息让我感到了巨大的歉疚和羞愧,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耻和卑鄙还有龌龊,我忽然有些无地自容之感。
“哥。”半天,海竹叫我。
“在——”我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