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又吸了一口烟:“夏雨那丫头受的精神损失就不管了,那丫头受这么一回罪也不错,让她整天不知道天高地厚见了我就叫我大烟枪。老栗的物质损失,我看要弥补一下。这样吧,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两个亿,老栗自己担一亿,毕竟被绑架的是他闺女,他多少得付出一点。
然后呢,那一个亿我来担着,明天你就去找他,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说我准备给他打一个亿过去,算是对他损失的补偿,也算是我对他的一份心意。补偿也好,安慰也好,心意也好,抚恤也好,反正事实就是我给他一个亿。只要他不嫌少,我就立马安排人给他打过去。当然,如果他要是因为觉得受了我们的牵连嫌少,那我就再给他追加五千万。”
“那要是追加了五千万他还嫌少呢?”我故意说。
“不会吧,那老爷子不会这么大胃口吧?”李舜说。
“那要是真的有呢?”我说。
“哪里来那么多要是,断无可能。我想,给他一个亿他都会很吃惊很满意的,你少来这些假设了。”李舜瞪了我一眼。
我于是不说话了,但其实心里觉得老栗是不会要李舜一分钱的,老栗从来就不是爱钱的人。
但同时又想,也未必就一定是这样,老栗这次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都是因为我和李舜引起的,如果没有我和李舜,他怎么会和伍德生纠葛,他其实是受了我和李舜的牵连,心里说不定会对我和李舜有情绪和意见,如果李舜要给他一个亿的补偿,他也未必一定不会收下。即使他不收下,夏纪也会要的。
突然,我的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对了,我正好可以用这一个亿来试探下老栗,看今晚的事到底是不是他的作为。如果老栗没有损失两个亿,如果他今晚把这钱弄回去了,那么,他当然不会收李舜这笔钱的,这符合他做人的性格和品质。但如果他真的是损失了两个亿,那么,面对这笔补偿,他或许真的会收下,正如李舜所言,二一添作五,等于这笔损失一家担了一半。
当然,即使他是真的损失了两个亿,也有可能不收这钱,那就另外说了。
我决定用这笔钱来试探下老栗,来解开目前困扰我的疑团。
于是,我爽快地答应了李舜。
车子快进城的时候,在一个四岔路口,李舜通知大家停车,然后对我说:“你上四哥的车吧,我们就在这里分手。”
“你去哪里?”我说。
“不该问的不要问!”李舜不耐烦地说。
我说:“我是为你的安全担心。”
李舜神色缓和了下,看着我:“真的?你真的很关心我吗?”
不知怎么,我突然心里感到很别扭,一言不,接着就开门下车。
“不要担心我,我会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的,会和你再联系的。”车门关上之前,李舜又对我说,口气竟似有些温柔。
我浑身一震,突然有些麻的感觉,点点头,然后关上车门。
然后,我上了四哥的车,李舜的车直接往右拐去,那里是郊外的山区。
我们则继续直行,直奔市区。
路上,四哥一直默不作声地开车,没有说话。
方爱国他们也都沉默着。
回到宿舍,我看了看时间,凌晨4点了。
今天是周末,不上班,可以多睡会儿。
不知为何,折腾了这么久,我却没有困意,站在阳台上,点燃一支烟,看着外面依旧淅淅沥沥下着的秋雨,沉思着。
这两天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出好莱坞大片,亿万富豪之女突然被绑架,绑匪单枪匹马亲自来谈判,赎金高达两个亿,公然用货车运走,千钧一时刻人质突然被救,懵懵懂懂之时巨款绑匪突然人间蒸。
我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乱,有些想不明白这其间到底是什么逻辑关系,有些理不清头绪。
正在头脑纷乱之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海竹打来的。
我忙接听:“阿竹。”
“哥……”电话里传来海竹遥远的声音。
“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我说。
“我做了个噩梦,突然吓醒了。睡不着了,吓得不行,就想到给你打电话了。”海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恐和虚弱。
“做什么噩梦了?”我说。
“我梦见……我梦见自己被一帮流氓绑架了,梦见那帮流氓除了要勒索巨额赎金,还,还要对我……”海竹的声音说不下去了。
我猛地一呆,海竹怎么做了个这样的梦,这边夏雨刚出了事,那边海竹竟然就做了个这样的梦,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
“哥,我好怕,我自己一个人好怕。”海竹又说。
我来不及多想,忙安慰海竹。
安慰了半天,海竹的声音才渐渐稳定下来。
“有你安慰我,这会儿我好多了,我好希望你能在我身边。”海竹说。
“嗯,我知道。”我只能这样回答海竹。
“电话刚振铃你就接了,你是还没睡还是早起了?”海竹问我。
“我没睡,失眠了,在阳台抽烟的。”我说。
“失眠,是不是……因为想我失眠的呢?”海竹说。
既然海竹这么问,我还能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不想吧,我于是回答:”嗯。”
“我就知道你想我的,我也想你呢。每个孤独寂寞的夜晚我都很想你,很想很想,我多么想躺在你的怀里入睡。”海竹喃喃地说,“哥,你想我吗?”
“嗯。”我回答。
“哥,快点回来吧,快点和我相聚在一起吧,我好期待着你回来的那一天,好想……”海竹的声音渐渐有些迷糊低沉,似乎,她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