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集团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讨论如何贯彻落实上面刚刚结束的进一步加快海州展的会议精神,我作为办公室主任列席会议。
会上孙栋恺传达了会议的精神,就如何落实做了几点部署,我不停地纪录着要点。
会议结束后,我接着召集苏安邦和另一位副主任开会,研究落实的具体步骤。苏安邦负责安排集团全体员工大会会场,另一位副主任负责文件的起草和放,还有要起草孙栋恺的讲话稿。同时,会议形成的决议和相关材料也要印下去,供各部门人员学习。
安排完这些相关事项后,我出了口气,突然感觉这种工作很无聊,很枯燥。
但我知道,即使感觉再无聊也要做下去,我必须要学会适应各种岗位和内容。
晚上有饭局,孙栋恺有重要客人接待,我事先安排好了。
客人是省新闻出版系统的要一位中层,看起来和孙栋恺关系很熟,讲起话来也比较随意。
两人喝起酒来也很利索,都是一口干。
“老孙啊,你混得真不错,成了集团一把手了,这可比你在海州出版系统做副手强多了,我实在该向你祝贺。”处长虽然喝得满面红光,还是举起杯子敬酒。
“哎,老伙计,我来集团这么久了,你到现在才来看我,这就不仗义了吧?”孙栋恺笑着,“你也不错啊,你是上面来的,我该敬你酒才是,向你祝贺才是。”
“什么上面来的啊,你少笑话我了。我们可真的是没法比哦,不怕你笑话,上下班我都还得打车或者坐公交呢,连个专车都没有,出门办事还得到办公室要车,还得看办公室主任的脸色。”客人叹息着。
“哦,你们单位没有给你配专车?”孙栋恺说。
“废话,只有高层才有专车,我们这些中层哪里有这个待遇。本来我想自己买辆私家车的,可是买档次低的吧怕人笑话,买档次高的呢,又嫌贵,嘿嘿……”客人自嘲地笑了下。
孙栋恺眼珠子转了转,说:“老伙计,别泄气,你看这样好不好,我送你一辆车。”
“哦……”客人看着孙栋恺。
“当然这不是巴结哈,我是从你的工作角度考虑,有车方便工作嘛。”孙栋恺继续说,“我从集团给你调一辆车过去,作为你的办公用车,这车是八成新的,排气量2.0的,跑了不到5万公里。我想呢,车的使用权归你,但所有权还是归我们集团,不过驾驶员我就不管了,要么你自己找驾驶员,要么你自己开。还有,养车的费用,汽油费你自己想办法,其他的不用你来管。”
客人笑起来:“呵呵,老孙,这怎么好意思呢?天上掉馅饼,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接受你这厚礼呢?”
孙栋恺笑着:“大家都是老伙计了,就不要客气了。再客气,你就不把我当朋友了。再说了,我这车也不是白给你用的,我还有事要有求于你呢。”
“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最近在琢磨扩大集团的实力,想再弄个刊号办一张报纸,你也知道,现在这刊号现在太难搞了,京城那边卡得太严,老伙计你正好分管这一块业务,而且和上面关系也熟,你看能不能帮我运作运作,争取搞一个刊号下来。只要你能疏通好关系,花钱的事由我来,一切费用你都不用担心。”孙栋恺说。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
客人沉思了下,然后点点头:“行,这事我帮你运作运作。”
孙栋恺大喜:“太好了,老伙计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只要能办下刊号,钱不是问题,到时候请客送礼等运作费用我来承担。”
客人笑了下:“老孙,我答应你帮忙,但没说一定能运作成啊,到时候万一要是不成,你别后悔花了钱费了精力还一事无成埋怨我,还有这车到时候你别再要回去喽。”
“看你说的,我哪里敢呢,我知道老伙计一定会尽心尽力给我帮忙的,感激还来不及呢。你放心,这车既然我说送给你用了,那就不会收回来的,什么时候你配了专车或者不喜欢这车了,就再还给我就是。这车和弄刊号这事,是不挂钩的,老伙计你千万别想多了。”
“嘿嘿,老孙,行,够仗义,来,我们再喝一杯。你放心,刊号这事我一定会尽力帮忙,京城的那些人,我知道他们的软肋在哪里,到时候你听我的就是了。”
“好,这事就全拜托老伙计了,来,干!”孙栋恺高兴地举起杯。
一笔交易就在酒桌上达成了初步协议。
似乎,从孙栋恺的角度出,也不完全是出于私心,毕竟他也是想为集团的展着想,这年头搞报纸刊号确实很难。
但我也知道孙栋恺其实是想借助办一份新报纸来出成绩,接手集团一把手以来,他还没搞出什么大动作呢,基本是在吃前任的老家底。
对客人而言,这似乎是一笔半公半私的交易,利用自己职权的便利有了自己的专车,而且这车只是自己有使用权,算是借用的,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孙栋恺主动提出来,这样的好事何乐不为呢?
饭局结束后,送走客人,孙栋恺对我说:“小亦,你安排下,明天就把办公室那辆帕萨特钥匙给那伙计,让他开走。”
我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孙董事长,这样做,会不会不妥呢?”
孙栋恺笑了:“这有什么不妥呢?他帮我们做事,我们给他回报,这是天经地义的,这年头,没有好处谁会给你做事?想要刊号的报业同行多了,人家凭什么要弄了给你?我们只是借一辆车给他用,又不是把车送给他了,只是借用,借用,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
孙栋恺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小亦,圈子里的事,你以后慢慢就明白了。我想要搞这个刊号,现在只是个开端,今后需要打点的部门和环节还多着呢,也就是我和他的私人关系好,他才会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换了不熟悉的人,人家还不给你这个面子。
下一步,京城的那些人,可不是就这么轻易能打了的了。别的不说,光请客吃饭,一顿没有三万两万的就拿不出手,档次低了人家根本不来,还有其他的费用。现在的行情,想搞一个报纸刊号下来,没有300万500万运作资金是休想,上面那些人的胃口可大着呢。”
似乎孙栋恺说的挺在理,我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我亲手把车钥匙交给了客人,没有办理任何手续,他直接就把车开走了。
其实本来我想让客人写个借条的,想了想,没这么做。
我知道如果我这么做的话,客人会很尴尬很恼怒,说不定会拂袖而去,孙栋恺会大雷霆的。
事后,我把这事向秋彤做了汇报,听我说完之后,秋彤带着沉思的神态沉默了良久,一直没有说话。
秋彤不表态,是对这事的认可还是什么?我想不明白。
又过了一天,上班后秋彤把我叫到她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