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说完又匆匆下楼了,楼梯地板被踏得蹬蹬蹬的响。
被惊醒之后,睡意未褪净,孟蕴迷迷怔怔间就在想,什么男朋友?
她木着脑袋穿衣服,倏地,脑中某个可能像电弧一样闪过,她的睡意顿时消失无踪。她赶紧加快穿衣速度,然后理了理头出去。
这楼上暂时只有她和吴景住,其他人都住在楼下,吴景早早就起来帮着大人忙活了。
走出房间,孟蕴看了眼客厅外的阳台,停下了往洗手间去的脚步。
仍然不愿相信他可能会来,她几步往阳台过去,打开推拉门,冬日晨寒侵袭着她刚从被窝里捞出的温热肌肤。
顺风而来的还有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伴着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与当地方言,仍然准确无误的落进她耳里。
她伸出头,扒着阳台往下看——
一道高大身形站在门口不远处萧条的黄角树旁,拿着手机讲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
还真是他。
真见到他熟悉身影的那一瞬,孟蕴的心跳坠了一拍,只有说不出的诧异,还有一种乱入的激动。就像在陌生的世界独行太久,突然现了自己同伴,她仿佛又触到了曾经生活的世界的大门。
不管曾经历过多糟糕的事,那个圈子,那些人,带给她的熟悉感,永远不能被代替。
她还并不知道,那一瞬间在他身上看到的是一种归属感。
吴奶奶看见她探出头,笑得合不拢嘴,“小孟啊,你快洗漱好下来,正好跟小厉一起吃早饭。”
厉荆深听见了吴奶奶的声音,他转过身朝二楼的方向看去。
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四目相对,刀锋般的剑眉下,他的目光依然沉静而深邃。一身中长款黑色大衣,西裤皮鞋,气质矜贵卓绝,这样的打扮与气场,与周遭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孟蕴也觉得与这个地方难以融入。
但她是心理,而他是身份。
孟蕴陡然想起现实,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话一经出口就像箭已离弦,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于是刚才那抹似有似无的悸动心理,显得荒唐又可笑。
而且他不是跟聂黎相亲了吗,现在跑来这里算怎么回事?
这个小城市,这个小乡村,孟蕴不是傻子,不会自欺欺人觉得他是为其他人而来,但意义与目的何在?
厉荆深在楼下,看着她的目光从有一丝温度变得越来越温凉,直至寡淡。
然后她收敛目光,转身往里走去了。
孟蕴进了卫生间刷牙洗脸,心情复杂的想厉荆深为什么来这里,又是从哪儿知道她的消息?
她心不在焉的往脸上涂抹护肤品,洗手间的磨砂门突然被打开,孟蕴吓一跳,转身就看见厉荆深站在门口,他的身量,头顶只比门框矮不了多少。
本来洗手间就不太大,他往那儿一站,将这地方衬得愈逼仄。
孟蕴渐渐收起受了惊吓的表情,神色冷淡得可以。
厉荆深反手关上门,走到她身旁,拧开盥洗台的水龙头洗手,看也没看她,问:“高兴得话都说不出了?”
“你来做什么?”
他低头看水流滑过指缝,不答反问:“什么时候到的?”
“我问你,你来做什么?”
“怎么走了也不留个信?”
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厉荆深洗干净手,伸手就要去拿孟蕴的毛巾擦手,孟蕴‘啪’的将他的手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