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足花了五分钟,才扶着水池狼狈地站起来,还没走出卫生间,又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等他颤抖着手拿到手机的时候,歌声已戛然而止。
邢天航惨笑一声,颓然坐倒。
接不到也好,他现在、以后、以及接下来的漫长一生,又怎么再面对小语?
“我是爱你的,我爱你到底……”歇了半分钟后,歌声再度响起。
“小语。”嗓子极度充血,连声音都不出来。
“啊,天航哥哥!谢天谢地,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你好么?我以为你出事了呢。”
“我……睡着了。”
“睡着了?你是在家么?可我刚才打你家里电话,也没人听啊!我还想要是这次再打不通,我就叫车来你家啦。”
“我……抱歉,我大概睡得太熟。”
“没事,是我不好,吵了你睡觉。我只是不放心,明早开庭,林莫言的设计图搞定没?”
邢天航沉默。
林轻语听不到回答,着急起来,“天航哥哥,天航哥哥还在听吗?”
“小语,我在。”邢天航嘶哑着回应。
“设计图搞定了没?柏靳文见了我们的证据,害怕了吗?”
“害怕了。”他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他答应帮忙,莫言会被轻判,顶多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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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兄弟,醒醒!别睡了啊!”
秦岚宇觉得自己似乎一分钟前才刚闭上眼睛,就被顾新摇醒。
“干嘛!你都睡一晚了,我这才眯一会儿。”他不情愿地咕哝着。
“还睡!睡你大头鬼!郁东森就要出来了!你再不起来,抢不到头条,小心总编劈死你!”顾新白他一眼。
提出总编的名头,对秦岚宇还是颇有震慑,他揉了揉惺忪眼睛,满不情愿地“起来”。
越江大桥倒塌后,为了第一时间采访到南阳房产巨鳄、黑心老板郁东森,他和女汉子顾新一直在半山蹲点。这里对外来者盘查极严,他们只能等在望秀山脚下。整整两天,吃喝拉撒全在这辆小破车里搞定。
48小时窝在那样一个逼厄的小空间,顾新是女孩子倒也算了,可对于一米八二的秦岚宇来说,简直连骨头都要拗断了!
但没办法,他工作才两年。虽然是燕大新闻系的高材生,但对于极讲究排资论辈的媒体圈来说,仍旧是菜鸟一枚。
若不是看在他名义上算是郁小凡学长这一点上,《南阳日报》总编炸爷说不定现在还派他在超市采访家庭主妇们对鸡蛋涨价后的感想,而不会交给他这么大的采访任务!
但炸爷想多了,他这种书呆子和郁小凡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也就是食堂买饭的时候偶尔眺望过一下罢了。
他们蹲了两天,郁东森一从看守所出来,就直接回了半山别墅,再也没有露过面。郁家准姑爷邢天航也去接了,随后又孤身返回郁家。
唯一算略有收获的是,昨晚拍摄到数张郁小凡画着精致妆容离开别墅的照片。同时蹲点郁丰总部大楼的同事来信息,说郁小凡直接上了二十九楼的副总裁室,应该是与邢天航有约。
总编分析了下,认为开庭在即,郁小凡仍有心约会未婚夫,想必郁家对这场官司还是有相当大的把握。但817的案件牵涉那么广,极难放水,况且同时牵连在内的还有城建局的吴益人。
对这一层面熟稔的资深人士都晓得柏靳文对吴益人有多厌憎,此时好不容易抓到痛脚,自然是要往死里打压,绝不可能讨了好去。
但偏巧与此事有关的几个当事人郁东森的女儿郁小凡,郁丰副总裁邢天航,设计总监林莫言,以及高法院长柏靳文的女儿柏凌都同时南阳燕大的学生,这几人不但是同学,而且关系极为密切,若是柏凌从中周旋,看在老同学份上,为郁家和林家脱罪,也有可能。
总编炸爷连续几天熬夜,不但头炸成爱因斯坦,老眼更是熬得通红,瞪着秦岚宇,说道:“你也是燕大的,你倒说说看,明天这个案子,柏无常会怎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