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班,竟又在门口见到了阿德。
阿德又将他带到昨日的茶楼。
只是换了一间茶室,里面有沙和软塌,看上去更休闲惬意些。
邢天航靠在一张沙上,闭着眼,脸色有些苍白。
他并没有睡熟,听到声音,睁开眼看了邵泽平一眼,却没有起身。
“坐。”邢天航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邵泽平几多忐忑,昨天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不知今天又为什么要见他。
“我昨天有些激动,冒犯之处请邵博士见谅。”邢天航略有些沙哑开口,说了一句又低低浅咳。
“不敢,这确是我的过失,邢先生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邵泽平惶恐。
邢天航苦笑着叹口气,“都已经过去,时光不倒流,多说无益。”
“亡羊补牢,聊胜于无。邢先生,我昨日已经想好,我会投入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用来治疗你,在你痊愈之前,我绝不开展任何新的课题。”
“催眠已经失效,我不明白你还要治疗什么?”
“催眠期已经过去,药物的副作用正逐步开始显现。你时常作的头痛,还伴有失眠和食欲减退,情绪烦躁等。”
邢天航蹙了蹙眉:“有些头痛,其它还好。”
邵泽平说:“可能头痛是最先显示,其它症状暂时还没出现,但也以后也逐步会有。我建议你明天就能来医院摄一张加强脑部CT,我想确认那些药物对脑神经的伤害已到达何种程度。”
“一定要明天么?我的日程已满。”
“那就今天,越早越好。”邵泽平坚持。
邢天航头痛作起来的样子令他震惊,他唯恐那些神经伤害已经到了末期,如果那样的话就很难逆转。
“副作用展到最后会是什么状况?”邢天航突然问。
“饮食困难靠营养液倒是可以解决,但如果头痛频繁作的话,最后只能依赖吗啡。”
“不,我不是问这个。”邢天航凄楚地笑了笑,“我是问如果神经受损,最后会不会变疯?不认识人,不记得以前的事?”
邵泽平吃惊说:“为什么这么问?”
“那个瑞典人,今天早上自杀了。”
邢天航淡淡说,还扔了一份从网上donload下来的资料给邵泽平,然后又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说这些的时候并不经意,仿佛和他没多大关系似的。邵泽平迅速浏览完大概整整两页的英文资料,抬头望着邢天航的时候,他还在慢悠悠地喝茶。
但其实,只要邵泽平再多加留意观察,就会现邢天航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他是怕的。
他不怕死,也不怕痛,但他怕自己变疯。
像母亲那样,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事都不记得。
直到最后,他会忘了小语,忘了自己有多爱她。
“不,邢先生断不至于……”
“我当然不会自杀。我只是问一下,有什么我好早做安排。”邢天航放下茶杯,轻蔑说道。
“这些事你一定不能告诉小语。她太小,脑子容易打结,打结了就想不开,知道么?”
他的唇边又漾起淡淡的微笑,似乎光是提到她的名字,就已经幸福不已。说一句她脑子容易打结,是十分好笑的笑话。
“小语这两天怎么样?上班觉得开心么?中午吃饭呢?吃些什么?”邢天航巨细无遗地问起来。
邵泽平有些不能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