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离,非离不可呢?”
柏凌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那个向来怯懦的女人站在屋子中间,抱着孩子,鼓起勇气想对抗命运,想为自己争得自由,给爱人以成全。
邢天航已走到门边,听到这句话,步子便缓了一缓。
他回过头来,朝女人露出一个轻轻的笑,似嘲讽,似绝望,更似对那个还不死心的自己暗暗惋惜。
最后他说:“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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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了房间,柏凌立刻从窗帘后出来。
手脚还有些酸痛,但已经可以动。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手和脚上都有几处大的血污,脸上也有,说明车祸确实生过。
但时间,却倒拨回了七、八个小时前——她和邢天航还在酒店,没有出。
是因为那个八音盒吗?
轻语送给她的时候,确实说过能让时光倒流什么的,但没人会真的去信。连轻语自己都是哈哈一笑而过,做不得真。
可除此以外并没有更合理的解释,解释也没有意义。
是真的时光倒流也好,是她死后灵魂残存的意识形态也好,没时间让她细细探究。
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就是阻止自己和邢天航上那辆车!
她立刻尾随二人,奔到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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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航在酒店前台退房。
柏凌看到另一个自己正对着镜子逗欢欢说话。
她从客房楼梯直冲进大堂,快速移动的身影令那个自己惊讶地回过头来,左右张望,想寻找什么。
是的,她记得那时自己确实看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是柏靳文派了谁来监控他们。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柏凌苦笑。
她不晓得用什么方法才能阻止两人上车,如果贸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会不会吓坏他们?而时光倒流这种极不合常理的事,说出来又有谁会信?
大堂里有架三角钢琴,柏凌就躲在那个后面。
从这里恰好能看到邢天航颀长英俊的背影。
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死了。
柏凌的眸又湿润起来,泪水一滴滴沾满了面颊,顺带冲洗净一些脏的血迹。
她想起昨天晚上在阳台上,他左腹上那条长而丑陋的疤。
想起他方才下楼前,说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婚,除非他死。
也想起他白天与自己出双入对,引人羡慕,到了晚上,却又一夜一夜地枯坐至天明。
是她欠他,他们柏家欠他。
天航,那就让我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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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天航办妥手续,走到大堂中央,却未现柏凌。
他记得刚才回了一下头,她明明还在的。
“天航,我刚带欢欢去盥洗室换了下尿布。”柏凌解释说。
“那走吧,等等……”邢天航突然指了指她的额角,那里突然多了道刚磕破的印子,似乎还在渗血。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弄的?”
柏凌脸色微微一变,强笑说:“哦,我也忘了哪儿磕到的,生个孩子笨三年。”
“下次走路慢点。”邢天航关照一句,准备去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