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航仍半卧在床上,摊了台笔记本,蹙着眉不晓得在看什么。
“小语,”他见她进来,便合了本子,温柔说:“你还没走?今天不走了吗?”
“嗯,今天住这儿。”林轻语说。
自加国回来后,邢天航花了大半年时间养伤,林轻语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和他住在一起。那时他身体和精神都极度虚弱,实在管不动她,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后来他虽然好了些,但房间仍给林轻语留着,她也就两头住住。
反正他们现在的关系,住不住都是一团乱。
“小语,来,我给你擦头。”
这是老规矩了。每次她洗完澡出来,邢天航都会拿一块柔软的干毛巾,替她擦湿哒哒的头。
她也很喜欢这样,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身子却靠在他的膝盖上,有种很享受,撒娇承欢的感觉。
“你和林莫言吵架了?”她问。
“嗯。”
“为什么会吵架?你们声音好响,我在楼下都听到了。”
“他嫌我给你买的衣服太贵了,心疼。”邢天航笑着说。
“哈哈……”林轻语大笑起来,“天航哥哥现在也好会挑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定帮你!”
“嗯,真的就是这样。”邢天航俊颜浅笑,露出一个认真的表情。
“我才不信。天航哥哥,”她的笑容慢慢褪去,抿了抿唇,“我听到你们提到了欢欢,是不是我哥他又逼你娶我?”
“不是,公司的事,小语别多想。”
“找到欢欢再考虑我们俩的事,这是我自己提出来的。这个林莫言,总是拿这个事来烦你,真是岂有此理!”林轻语回头抱怨说。
“真的不是因为这个,你别冤枉了他。”邢天航沉默片刻,遂又轻轻补了一句,“何况,他是你哥哥,就算真这么说了,也确实没错。”
“什么叫确实没错?天航哥哥,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进去?我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要和谁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事,别人凭什么管头管脚!”
邢天航看着她。
林轻语仍是瘦小,虽然这些年过去,也开始会一些打扮,但在他眼里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被强行剪了头,哭着向他跑来的小丫头。
她现在就是,倔强的,用足了全身的力气瞪着自己,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有着盈盈水汽,好像很不高兴有人怀疑她的决心似的。
她觉得那是一个伟大的爱情,哪怕飞蛾扑火,也能灿烂辉煌那么一阵子。
她始终那么傻,小的时候去相信什么王子公主的童话,现在长大了又去相信爱情。
倒不是说爱情不可信,而是她不懂,美好的爱情往往还要和几个至关重要的词连在一起,比如“承诺”和“天长地久”。
可我给不了你承诺,也没有天长地久。
傻小语,我在玩火,不晓得什么时候连自己都会坠入深渊,尸骨无存,又拿什么来承诺你?
柔软的小手缠上自己腰际。
林轻语从背后紧紧抱住他,轻轻呢喃,“天航哥哥,我今晚睡这里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