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望着兰诺的眼神里满是深切的情意,墨云肆虽然理不通兰诺和阿诺何来这生死之交的情意。
然而他清楚的知道,他没有理由阻止阿诺用自己的性命去救兰诺,何况他也是万分迫切的希望兰诺得到救治。
阿诺回头望了墨云肆一眼,这一眼很是复杂,有不舍,有无奈,还有决绝。
墨云肆心底一痛,却生生忍住了阻拦的念头,别过了头。
阿诺勾唇笑了笑,将手腕伸了出去,本来已经愈合了的伤口突然就扯开了,鲜血潺潺的冒了出来,落到了兰诺干裂的嘴唇上。
墨云肆看到本来兰诺身上不断被挤出身体的黑影一晃,徐徐的缩回了躯体之内,墨云肆知道这是兰诺与躯体排斥的灵魂。
兰诺那干裂的嘴唇拼命的摄取阿诺体内不多的精血,墨云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诺紧实的皮肤一点点变得干瘪,萎缩。
阿诺在用她的命滋养兰诺的灵魂。
终于,阿诺的手腕里再也流不出一丁点的血,阿诺此时已经变得和行将就木的老妪一般苍老,头花白,眼神呆滞。
墨云肆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颤颤巍巍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地的阿诺。
阿诺拼命的将头埋低,她这个样子想来是比鬼还要丑陋的,她不想让墨云肆看到,可是她如今已经苍老的没有办法推开墨云肆坚固的臂膀了。
突然,阿诺捂住自己心脏,身体颤抖起来,鲜红的血管在干瘪的皮肤里暴张,墨云肆一惊,这是血管爆裂的前兆。
墨云肆将一颗补血丹塞进阿诺的口中,然而阿诺紧紧的咬着牙堂,墨云肆力气再大,也无法撬开。
墨云肆眼眸一痛,叹了口气,死死的按住了阿诺的睡穴。
“住手。”一道仓促的男音,由屋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墨云肆便看到萧不思徐徐的走了进来,“你想害死她么?”
墨云肆低头看了一眼,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即使睡着了,身体仍然不断挣扎着的阿诺。
他何尝不知强迫阿诺睡去,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然而他已经束手无策只能行此下册了。
萧不思对着墨云肆伸出手,墨云肆一怔,将阿诺交到了萧不思的手里。
只见萧不思伸出大掌,并拢的五指之间散着莹莹的金光,带着金光的大掌从阿诺的头一直划到了脚,金光撒过的地方,奇迹般的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墨云肆不可思议的看着,阿诺双目紧闭,虽然仍然昏迷,但他知道阿诺有救了。
“萧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萧不思脸色疲惫,抬手阻止了墨云肆好奇地问。
墨云肆将阿诺打横抱起,萧不思走到了兰诺的床前,“想不到那越天死了还不让人安稳。”
墨云肆一怔,萧不思的言外之意是越天捣旳鬼?可是越天不是已经死了么?“越天对兰诺做了什么?”
萧不思并没有回答,斜睨着墨云肆,视线落到了墨云肆怀里的阿诺身上。
“我只是暂时克制住了她体内暴张的血管,并不是长久之计,你最好赶快找个地方……”
墨云肆低头一看,阿诺白皙的皮肤底下,那紫红色的血管跳跃着,仿佛随时会突破的皮肤的防守,喷涌而出。
墨云肆心底一动,不敢耽误时间,他必须马上将阿诺带进药园暗室里的冰屋内。
萧不思目送着阿诺离开,猛地吐了一口鲜血,鲜红的血落在了兰诺洁白的被单上,绽放了躲躲红梅。
萧不思看着红梅怔怔出神,纤长的食指顺着兰诺脸庞光洁的线条划过,他的徒儿,他一丝一毫都不舍得伤害的徒儿,岂容他人白白的伤害了去?
“师父。”兰诺睁开眼睛,清亮的眼眸中满是喜色。
萧不思一愣,“诺儿,你的记忆回来了?”兰诺欣喜的点头,她全都想起来了,
萧不思垂下了手,想起来便好,“为师为你诊脉。”
兰诺点头,伸出了手,突然眼眸注意到被子上未干的血迹,讶然的抬起头,紧紧的盯着萧不思,“师父,你受伤了?”
萧不思笑的淡然,摇了摇头,“不过是旧疾,不碍事。”
萧不思说的云淡风轻,然而兰诺却听的胆战心惊。
她的师父一身修为早就被越天废了,本就是千疮百孔的身体,为了她还跑去了天之边,妄图进入那传说中的瑶池,为她取药。
前些时日,兰诺失去了记忆,淡漠的理所当然,然而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怎能不感动,世上怕是再没有一个像萧不思这般为徒儿舍生取义的师父了。
“这么大人,怎么能掉眼泪?”萧不思虽是这样说,却拿出了帕子轻轻的为兰诺擦拭着。
萧不思总是这般,温润如玉,如同清风细雨般让兰诺习以为常了他的照顾,然而这世上哪有不求回报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