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痕不知自己是该感到幸运还是该为她失忆难过,可内心的某一处,明明有一簇不明的跳动的情绪,小丫头失忆了,忘记了澹台聿,但还记得他。
老王爷听了尹大夫的结果,沉吟了一会,最后舒展开眉心,到云洛情床前,仿若她没有失忆一般,责备着她让自己受伤,可每一句话语之间,都充满宠溺。
所有的人这时候,都忘记了澹台聿的存在。
墨歌知道殿下难受,却又不能开口说点什么,站在一旁干着急,也替澹台聿难过着。
与许多人说过话之后,云洛情终于再次看到了人群之外的澹台聿,她的眼神射向澹台聿:“老头子,他是谁?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你认识吗?”云洛情手指指了出去。
众人皆是随着回头,目光全看在澹台聿身上。
同一时刻,澹台聿抬起头来,目光与她对视,期望着这只是她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可对上她的眼睛,心中萌动着的一丝希望也破碎了,她看他的眼神里,只有陌生。
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狠狠的扎痛了。
“他是西楚的聿太子,臭丫头,你不记得了吗?”老王爷道。
“西楚太子?”云洛情口里念着,脑海里绞尽脑汁的想,却是没有一点点印象,她摇摇头:“我不认识。”
屋内一时之间静谧如夜。
“云小姐,您再好好想想,您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殿下呢?您再仔细想一想。”墨歌突然道。
云洛情再看向墨歌,亦是同样的陌生。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再想有什么用?”云洛情当下没有兴趣去猜他们是谁,即便知道此人是个太子,却也没有表现出半分感兴趣的样子。
云洛情对旁边的青衣道:“你们这几个丫头怎么回事?不知道本小姐的流云阁闲人免进的吗?怎么还放了两个不认识的人进来?”说着就瞪了一眼青衣青宁。
她所说的两个不认识的人,便就是澹台聿和墨歌了。
墨歌当下心中很不是滋味,他知道殿下比他难受百倍千倍,殿下为她以命相搏,她亦曾为殿下险中驱毒,在每个人看来,他们早已生死相依。可如今,殿下却成了“不认识的人”……
青衣和青宁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可此刻,充斥在她们内心的却不是委屈,而是心酸,是难受。
小姐好好的人,突然之间就失忆了。尹大夫说,许是因为近来三个月生的事情令她难以接受,她大脑中在极力排斥着这些事,使得她的脑海中选择性的记得她想要记得的东西,并且将她不愿意记起的事情全都封印了。
小姐的脾气向来很开朗,这是要受了多大的伤害,才会让她想要逃避?
青衣在一旁躲着抹泪。
云洛情再看着楚玄痕,笑道:“楚玄痕,你是什么时候回京来的?都好几年没见你了,怎么你的样子看上去憔悴得很,一点也不风流潇洒!”
“小丫头,你真的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回京的了?”楚玄痕再次确认。
云洛情摇摇头:“不记得了。”
楚玄痕忽然笑了一下:“不记得没关系,我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刚刚醒来,想不想吃点东西?你最喜欢吃了。”
本来还没什么感觉,但经楚玄痕这么一说,云洛情便当下觉得肚子空空的:“你不说我还忘了,我现在肚子好饿。”
“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吃的东西。”青衣立刻跑去小厨房准备。
云洛情感觉自己精神很好,掀开被子想要下地来,可她刚一动身体,胸口的位置连着心疼,疼得她不禁“啊!”了一声。
楚玄痕即刻出手去扶着她:“你别动,身上还有伤呢,青衣不是已经给你去拿吃的东西了么?你是不是要喝水?”
胸口一阵疼痛,像是要痛入骨髓了,她小脸一阵惨白,忽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看着几双靴子之外的那双银白色长靴,她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她慢慢抬起头来,看到楚玄痕和老王爷身后的那人——澹台聿。
“小丫头,你的伤口裂开了,尹大夫,快!”眼前渐渐模糊,只听见楚玄痕着急的声音,痛晕过去之前,那双银白色长靴,始终没有向前挪动一步。
楚君临似乎真的已经将云洛情抛到了九霄之外去,自从知道她已经救回来之后,便不再关注关于云洛情的任何消息。
已经凌晨,楚君临尚还在书房中,处理老皇帝交给他处理的政务。莫影拿着一个竹环走进书房。
“爷,这是弑杀殿传来的消息。”莫影道。
手中的毛笔一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莫影手中的竹环,继而放下毛笔,接过竹环,拿出藏在竹环内的纸条,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之后,立即将纸条扔进炭火中烧尽。
眸光越微暗沉,从书桌前站了起来,走到窗棂边,入冬的夜晚,凉风中带有阵阵寒意,窗外的风轻轻吹起他的鬓,月光洒在他沉毅的面庞上。
莫影从他的表情中猜想,定是楼阡夜又给爷出了难题。
楚君临看着洒在窗棂边上的月光,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