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微摇,九龙凤冠的熹贵妃一身紫色宫装坐于凤榻之上,云洛情以西楚未来太子妃的身份觐见贵妃,是晚辈,以西楚的礼仪,初次觐见贵妃应该行跪礼。
她谨遵礼俗,跪在珠帘之外,等着帘幕后面的女人叫她起来。
重华宫中安静得出奇,宫女先前说过,熹贵妃的猫出了点事情,去处理了,让她稍等,可是她这一“稍等”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她还跪在地上。
熹贵妃从大宫女玢儿手中抱过一只白色的长毛大猫,染着蔻丹的青葱玉手顺着毛抚摸。
“阿年,怎么又不吃东西了?是不是御膳房准备的食物不合胃口?瞧瞧你这几日,毛色都黯淡了。”
“娘娘,这几日永寿宫那边突然多了许多老鼠,阿年可能抓了老鼠吃也不一定。”大宫女在一旁附和。
熹贵妃一听,脸色立即不好,冲着玢儿便冷起脸来:“阿年是本宫的兄长出使海外,从波斯带来的贵宾种猫,你们竟然让她吃老鼠?大胆!”
“娘娘饶命!奴婢们并没有让它吃老鼠,只是猜测,不过阿年从来不去永寿宫那边的,应该也不可能吃老鼠。”玢儿立刻跪地,大气也不敢出,这位六宫之主的脾性,阴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送了小命。
云洛情跪地上半晌,熹贵妃好像根本就把她给忘了,云洛情面色不变,安静的跪在地上,倒是跪在云洛情身后的青裳有些冒火。
熹贵妃她好大的体面,小姐在东爵时,连皇后都不会跪,来了西楚,见她一个贵妃还让小姐跪那么久!
若不是青裳识大体,知道隐忍,恐怕早就飙了。
熹贵妃脸色稍稍好转,将阿年那只猫交给玢儿:“好生给本宫照顾着,阿年若是出点什么问题,小心你们的狗命!”
“是。”玢儿赶紧将猫抱走,一刻也不想再多留。
珠帘响动,熹贵妃做了一个手势,便有两个宫女过去把珠帘拉了起来。熹贵妃看向云洛情,刚才的不悦之色早已消失不见,又端起手边的青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媚色无双的双眸定在云洛情身上,有几许幽深,几许探索,几许意味不明。
“本宫倒还忘了,聿儿的太子妃还跪在外面。”茶盏放下,淡漠道:“起来吧。”
青裳立即上前去扶云洛情。
“谢熹贵妃。”云洛情腰板挺直,站起来看向凤榻上的富贵女子,鬓珠作衬,凤目媚态妖娆,看得出她年纪不浅,却保养得宜,依旧难掩风华。
熹贵妃,入宫十几载,宠冠六宫,无一人盖得过其风采。能屹立后宫十几年而不倒的女人,除了有绝代风华的容貌之外,定少不了手腕。
熹贵妃由宫女搀着走出珠帘,她仔细的端看着云洛情的脸,面上不露出一丝情绪,而云洛情也任她看去,丝毫不闪避。
少顷,熹贵妃唇角拉开一道弧度:“姿容绝色,端庄秀雅,气质出尘,不惧于皇威,不畏于宫前,沉静如处子,果然是聿儿看得上的人!”
“多谢贵妃夸奖。”云洛情微微福身。
“你来西楚已一月有余,听说你身体有恙,看你面色红润,想是已经大好了。”熹贵妃再看云洛情的脸,似乎想将云洛情脸上的每一丝情绪都看尽。
“娘娘挂怀,洛情已经全都好了。”云洛情恭敬答。
与云洛情说了些话,她却没能从云洛情身上看出一点破绽,甚至是一丝别样的情绪也没有。
“东爵与西楚虽然接壤,但是两国风俗水土大不一样,你自小长在东爵,如今到了西楚,要尽快适应西楚的风土人情,本宫虽不是聿儿生母,可他自小本宫就疼爱,你作为他未来的太子妃,要苛尽已守,为臣妇之表率。”
“谨遵贵妃娘娘教导。”云洛情双目眼睑垂下,聆听熹贵妃之言。
熹贵妃再抬头看云洛情,这个女子有胆有识,不卑不亢,倒是个不简单的人,她说了那么多教导之言,她若是一般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姐,早已面露不耐神色,她却低眉顺眼的听着她说,应着她的话。
这个云洛情既然能得太子垂青,定然有其独特之处。前几次传召皆未进宫,她多少有些生气,为此还在皇上面前数落了一番,可是太子皆站出来为其开脱,如今看来,还真是个不简单的人。
熹贵妃朝着棋盘走了过去:“本宫与皇上有一个赌约,谁先把这个棋局破了,便算谁赢,输的人必须请对方吃宴席,这请皇上吃的宴席,可不是随随便便一顿饭就了结的,所以本宫不想输,你过来。”
熹贵妃与皇上设这个赌约,云洛情只看出了一点,宠爱。
走了过去,看了看棋局,一眼看下去是棋路清楚,可仔细一瞧每一条路都近乎死路,有路,却又没有路,只要动一颗棋子,立马就会陷入敌方包围圈,能下出这一连串的好棋,不愧是西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