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郎中眉清目秀,身穿皮袄提着药箱,模样倒是文雅,但……一看就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会医什么病?乡下人都知道,郎中是越老越厉害,这年纪明显是来行骗的,门房奴才都是睁眼瞎吗?
“慢着!”刘恒此刻看上去格外镇定,其实心里在打鼓,硬着头皮依照老鬼说的样子糊弄人,“郑财主,你是真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
“难道方圆百里所有名医都看不了的病,你一个黄口小儿能看好?”郑财主嗤笑,自然是不信。
“这时候,死马当活马医,让我看看总不会错。”刘恒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淡然道:“医不好,我分文不取!”
什么时候连小毛头都敢来他面前大放厥词了?郑财主瞪眼,本想反讽一句看坏了你拿什么来赔,但想起孩儿又不禁气短。十天和一天,其实差别不太大了,再说自古老人和尚,女人孩子,总出奇人……
郑财主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希翼,索性激将道:“看好了,本财主千两黄金奉上,给小名医赔罪。要是看不好,你就得给我儿陪葬,敢不敢看?”
赌得有点大!
刘恒还是头一次把赌注放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疯老鬼,怎么想心里都有点不踏实。但事到临头,缺钱的他听到千两黄金,也是怦然心动,“人生能有几回搏,无豪赌哪来破天富贵,老鬼,我就信你一次,赌了!”
“把黄金备好,带我看人吧。”下定决心,刘恒语气豪迈起来,傲然道。
“爽快!”
这么有底气,指不定真有几分怪才!
郑财主猛地起身,侧身相邀,“小名医,请!”
穿门过院,走了小半时辰,郑财主才在一个院子小楼前停下,怔怔看了小楼片刻,咬牙猛地推开门,顿时听到有稚嫩声音凄厉尖叫,闻者无不感到心惊肉跳,受到莫名的惊吓。
郑财主却是默不作声地背过身去,胖脸格外阴沉。
刘恒想了想,“来两个人跟我进去。”
待郑财主挥袖让两个下人跟着,刘恒才迈步走进楼里,一股恶臭猛地冲进鼻中,差点让他吐出来。两个下人面色尴尬,嗫嚅着道:“小郎中不要见怪,少爷病的久了,又不准人进来打理……”
“久病无香,正常。”刘恒故作熟悉地道,还是忍不住犯恶心,强忍着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床上被褥猛翻,一个黑影迅疾飞来。
呯!
刘恒赶紧躲开,才见是个砚台,砸在墙上摔成了好几块。这才看见地上,除了无数烛火,就是满地的碎片,书画都成了碎纸,一片狼藉。
“出去!都出去!”
稚嫩的声音如歇斯底里,尖锐大叫,听得人心惊胆战,刘恒都有点被镇住。好在老鬼及时提醒,他照着吩咐道:“把他按住!”
两个下人略作犹豫,才急忙上前按住了被褥,但见被褥下的人影还在疯狂的挣扎,两个下人竟有些制不住。
扭动间,被褥中露出个小脑袋,披头散,皮肤寡白,神色却狰狞至极,猛力地摇头蹬腿,“滚开,滚开!放开我!”
“可真够吓人的!”
刘恒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什么病能把人变成这个鬼样?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想起自己也被鬼上了身,刘恒真怕了,“难道我也会变成这样?”
“放屁!说了爷爷我是仙!”老鬼怒斥,随后又琢磨道:“你过去,先给他把把脉,总能看出一二来。”
刘恒壮着胆上前,学着大夫的样子,把两个指头搭在这孩子的手腕上,装模作样地闭上眼。像是在诊脉,其实是在等老鬼回应,也是不忍心再看,小小年纪受这种折磨,刘恒看着都觉得可怜。
“脉象虚急,似有若无,是命不久矣……”老鬼喃喃自语,“应该是受过惊吓所致,这可奇怪了,如此明显的症状是个大夫都能看出来,莫非郑家所请的都是庸医么?”
照老鬼的吩咐,刘恒仔细留意了房里的所有地方,才招呼两个下人一起出来,郑财主立刻迎了上来,急切问道:“怎么样?”
刘恒不回答,反而道:“把事的情况,细细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