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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长老客气了。”
这位宗门长老怕是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老脸上沟壑纵横,背却还算笔直,看上去老而不衰,精神头不错。见屠长老行礼,她露出个稍纵即逝的笑容,这才板下脸来,“宗门派老身前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
屠长老直起身,平淡道:“钟长老请问。”
“请问长老,这批药材是何人要用?”宗门钟姓长老声音微寒。
“是晚辈。”不等师父开口回应,刘恒抢先答道。他早已有了风雨欲来的准备,自己的事情,没道理让师父挡在风口浪尖上,自然先由他挡下来,才能让师父有回旋的余地。
“好!”
钟长老厉叱一声,转向刘恒,“屠长老的身份令牌乃宗门重器,是否是你急于行自身之事,将令牌偷出做下这大罪?”
刘恒心里一凛,不对头!
这钟长老才进门时给人感觉还算和善,但如今却图穷匕见,二话不说已经将事情定性成了罪!
来势汹汹!
不等他说话,这次师父抢先开口,平淡道:“老夫自己的令牌,日日贴身携带,如果被人偷去,岂不成了笑话?自然是老夫亲手交给他的。”
要是说令牌是被刘恒偷去,那定下的罪过可就大了,但屠长老这么说,却是把事情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屠长老,身份令牌代表着宗门声誉,岂能如此作贱?”
果然,屠长老一开口,宗门前来的钟长老立刻将矛头重新对准了他,声音陡然尖利,“弟子不懂事,屠长老不仅不呵斥,为何还要陪他一起行这荒唐之事?”
隐隐的,她也将事情全扯到了屠长老身上,如她所说。屠长老就是骄纵弟子胡作非为,教子无方的罪名是落实了。
反正是要定罪!
刘恒听得眉梢一挑,就要冷言相对,屠长老却还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面无表情地道:“身份令牌乃是老夫本人之物,只要不是拿出去卖了,或者无故遗失。就没有违背门规。如何处置是老夫自己的事,外人无权质疑。”
钟长老越来越强盛的气势一窒。差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门规之中的确没有涉及典押是否违背门规的说法。要是这么说,还真找不出两人的错来,这可无法达到她此来的目的。
“莫非屠长老的心里,对宗门的认同感已经低到只要不违背门规就够了的地步吗?”钟长老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厉声质问道:“身为宗门长老,就该以身作则,成为宗门晚辈们效仿的典范。屠长老难道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事情传出去,要是将来宗门人人效仿。将身份令牌如此做贱,将来我蝶花宗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她声色俱厉,在痛斥屠长老酿成的“大错”,可惜说得再怎么严重,依旧无法让屠长老动容。他沉默,似乎在衡量沉吟,片刻后才淡漠道:“其实这样未尝不好。”
“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宗门来人们惊呆了,刘恒也是惊愕。
忽然间,他想起了屠长老将令牌交给他时的情形。当时他只是想讨要一件足够价值的东西,可没记错的话,是师父自己先把令牌交到了他的手里。那时候刘恒就隐隐觉得师父此举有深意,虽然还没猜透。却毫不迟疑地遵照师父的意志行事,如今看来,师父果然是早有用意。
“老夫年少时,总有手头紧凑,却急需用钱的时候,奈何怎么也想不出解决办法。如今想来,要么疯狂典当自己重要财物。要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机缘造化错身而过,因为错过的机会不知凡几,越想越是遗憾。”
就在众人震惊的时候,屠长老淡淡开口了,神情却很认真,“想必钟长老,也该时常有过相同的悔恨吧?”
钟长老一怔,张嘴动了动,却忽然没了言语。
“既然连我等都有如此悔恨,其他同门肯定也是这样,因为囊中羞涩错失的良机只怕会更多。”
屠长老叹了口气,似乎想加深情绪感染众人,可惜他那习惯毫无波澜的神色注定无法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反而看得让人嘴角抽搐,“老夫在想,既然如此,宗门何不在门人紧要关头伸一把手帮帮忙呢?如果因为宗门的雪中送炭,让更多门人不会再因错失良机而悔恨,因此更加强盛不说,还能对宗门更加感激,岂不是一举多得的善举?”
“可是,可是……”钟长老不知该怎么反驳了,连她都隐隐被屠长老这番话说动了。是啊,如果曾经很多时候,宗门能拉她一把,说不定她就不会错过这么多机会,将会比现在的自己强大太多。
以己推人,大多数门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余光能见到,跟随她前来的两位宗门执事也早已闻言动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好建议,但屠长老,身份令牌事关重大,就算要做这善举,也不必拿身份令牌来做儿戏吧?”
屠长老看着她反问道:“试想在这种情形下,不影响自身战力,门人还能拿出什么重要东西来质押出大笔可用的钱财?”
说起来,身份令牌除了关系到身份,还有所谓宗门威望,的确没有更多作用,对人影响也最少,却能让任何人感到很重要,未尝不是最好的质押之物。
钟长老无话可说了,努力找着其中的破绽,“如果人人都照屠长老所言,拿自己身份令牌去质押,如何证明自己身份?”
“简单。”
屠长老显然早已想好了对策,“典押后,也不必非要将令牌收去,只需记下典押的时间就行,令牌还由自己拿着。”
这话一出,钟长老双目忽然亮了,气势重新归来,冷笑道:“如此一来,要是时间到了却拿不出赎回的钱财,又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