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才回道:“行吧……那明天怎么碰头?”
老黄想了想,说道:”我下了飞机,就在这边的饭店订一桌菜,你到时候想点办法把她带过去。“
“是骗过去吧!”
老黄略有不满的回道:“你还愤愤不平上了!我们这不也是为她好嘛,你说她一小姑娘,家庭条件这么好,不趁着年轻去国外提高自己,反倒跑到大理,跟着一帮没志向的烂木头混日子,以后能有什么出息?这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嘛!“”你是怕她这么干,以后配不上你儿子?“
老黄被我的话给噎住了,半天才说道:“米高,我也劝你一句,人在年轻的时候,一定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你看看,现在但凡有志向的年轻人,哪个不是往北上广跑。你们窝在大理这种地方,除了玩物丧志,对自己的人生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这次,我没有反驳老黄的话,只是想起了刚刚在客栈相识的两个哥们儿,铁男和马指导。他们一个浪荡,一个颓废,在他们的身上似乎一点也看不到积极向上的精神。这让我有些疑惑,他们到底是腐烂了,还是已经超出了琐碎生活,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或者,大理的土壤和生活氛围,就容易滋生出这种不把生活当回事儿的人?
我的沉默中,老黄又说道:“我不和你多说了,明天你把思思带到饭店,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也不让你白帮忙,之前和你提到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帮你走动,你要是愿意的话,就收拾收拾跟我回上海……产品经理的位置我帮你留着,至于这路怎么选,你自己权衡。“
这次,重重吁出一口气的人是我,我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回道:”这种昧着良心去搞欺骗的事情摊在我身上,我是觉得挺不好受的……但你不用和我谈什么回报,如果有了回报,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变得特别低俗。我只恳请你帮一个忙,以后我爸要是再和你联系,你帮我兜着点,就说……我在上海过得挺好的,工作也顺利!“
……
结束了和老黄的通话,我又回到了牌桌上,心里却有点堵,以至于无法用正眼去注视还一无所知的杨思思,我不必给自己开脱,我明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耍她玩。可是,她却好像有那么一个刹那用真心对过我,我的口袋里,还揣着她傍晚的时候,送我的那只用来解闷的木偶。
我没有再坐下,于是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我回道:“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今天就散了吧。”
杨思思很不乐意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这才玩了两圈牌,你就要走……要走也行,刚刚赢的钱还给我。”
“玩的又不大,也就十几块钱。”
“让你还给我,是提醒你以后要做个有牌品的人……你说咱天南地北的凑到一起,玩一桌麻将容易嘛?就你最喜欢糟蹋缘分!”
我有点无语的看着她,心中却溢出一些愧疚的情绪,以至于不知道该在这个时候说点儿什么,来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微妙。可是我的沉默,却点燃了杨思思的情绪,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我放在牌桌上的赌资统统塞进了自己的手提包里,然后气势汹汹的看着我。
我只能报以尴尬的笑容来回应。而这次站出来解围的人是叶芷,她看了看时间之后,对我和杨思思说道:“是挺晚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改天咱们再约。“
杨思思缓和了面色,她主动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然后向为我们做饭的诚哥和李姐报以感谢,叶芷也在同一时间将吃饭的钱结算给了李姐。
……
离开了诚哥和李姐的农家小院,我们三人站在一盏不算亮的路灯下,叶芷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车钥匙,而她的那辆大g就停在附近一户人家的门口。
她看着我,好似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可是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她最后只是和杨思思说了几句算是客套的话,然后便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我这才想起,这个夜晚,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作为男人的我,却忘记了主动和她要个联系方式,以展现风度。可当我打算这么干的时候,她却已经开着车子沿着洱海边的那条公路,驶向了不知道位于何处的目的地。
……
失神了片刻,我点上烟,然后不慌不忙的对闲在一旁和谁着信息的杨思思说道:“刚刚打牌的钱还给我。”
“想得美,抢过来就是我的。”
我佯装看着从我们身边走过的一只土狗,杨思思也下意识随我看去,而就在她分神的那一刹那,我麻利的从她手中抢过了手提包,然后将里面的钱,掏的是一分不剩。
杨思思气疯了,一边用脚踢着我,一边骂道:“你要脸吗?你能要点儿脸吗?”
“特别不要脸。”
我说着将抢过来的钱高高举了起来,杨思思张牙舞爪的追了过来,一个不经意间的碰触,烟灰便纷纷扬扬的洒了下来,在路灯下像下了一场灰色的雪。
就像我此刻的内心,也是灰色的,因为在和她打闹的同时,我也在算计着,明天中午,到底要怎么把她骗到老黄订的餐厅里去?而过了明天之后,大理也许再也不会有杨思思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