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向前走了几步,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绝壁上。
那里,怪石嶙峋。
过了许久,师傅才缓缓道:“很久以前,珙县洛表区一户姓阿的人家死了老人,就去请风水先生来看安埋老人的地点。那风水先生转了许久,最后指着一片陡峭的岩子对阿家的人说:‘用一个整块的大木头做成棺材,把死去的老人放在这个棺材里,然后葬在这片白岩上,你们阿家的子孙必定会达富贵。’
阿家人用了诸葛亮教他们在作战时使用的绞车架在岩石下,在绞车上架起高台,让石匠站在高台上打洞。把粗木塞进打好的洞里,然后又用绞车把棺材吊上去,横放在两根粗木上,这就是悬棺葬的来历。”
我静静的听着,知道师傅是要教我真正的葬棺术。
“此后,阿家称雄,起兵造反,在建武九丝城称王建国。然而他们在打仗时,强行征用粮食、金银财物,其中有一个叫罗英的人对此很有怨恨,他会阴阳五行,会看风水,他要报复阿家于是就对阿家说:‘在威信县长安乡瓦石村,有一个名叫断井山的地方,断井山对面有一片白岩,名叫白虎岩。你们如果把麻塘坝的棺材取下来,运到威信去,挂在白虎岩上,你们阿家更要达,更有势力。
阿家听了他的话,把棺材移动了,阿家随后落得个兵败自杀,子孙后代改阿为何,这便是葬棺术的起源。”
我心里有些疑惑,此种葬棺术,观阴阳、据五行、查风水,与平日里师傅教授我的并无差别。
师傅又道:“土家族的领,巴蔓子将军当初向楚借兵卫国,楚使要求割土为利,巴蔓子将军不肯,最终以自割头颅答谢,族人悲愤,一时天变,以神药擦尸,而留其魂,这便是真正的葬棺术。”
萧风瑟瑟,无情吹过,吹动了历史的年轮压过了一代又一代,生命如此脆弱,而我又怎敢祈求来世?
“师傅,请你教我。”
师傅捋了一把胡须,这几天于我而言,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时间过了,岁月却在我的脸上留下重重的痕迹,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背着寻觅风水的道具,去问自己身世的少年……
深沉的忧伤,未干的泪痕,全都付与师傅的眼中,他重重一声叹息。
“真正的葬棺术,乃是以棺为媒,以血为祭,锁三魂七魄而不散,最终可成灵体。”
“何为灵体?”
“灵体我也没有见过,不过典籍中有载,形体透明,无悲无喜,不经风吹,不受日晒,不似活人亦非鬼魂。”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那……”
“最重要的一点,需要将军骨,帝王血,不老情。”
“将军骨,帝王血,不老情……”我口中喃喃,忽然眼中一亮,道:“师傅,其实我知道了我的身世,我就是……”
师傅忽然抬手阻止了我说下去,他转身悠悠看向远处,沉吟了片刻,道:“早年间我曾在外游历,多少有些见识,金龙黄布龙纹玉佩,眼下大清朝虽然亡了,但是在当时却也不是随便人都敢用的。你是凤子龙孙,身体里流淌的,正是帝王血脉,我说的可对?”
“师傅!你……”我大惊。
师傅微微一笑,道:“帝王血你有了,若能找到巴蔓子将军传人之骨,葬棺术便成功了一半,只是你此心待苏幕,不知苏幕待你是何心?”
“我愿一试。”
“你将梓木做棺,棺外雕聚魂阵法,然后每日以你的鲜血擦拭苏幕的身体,对了,还要将棺材放在离魂草中。”
“离魂草不是离魂?”
“离魂草名曰离魂,实则聚魂。”
我寻了个极阴之地,雕刻聚魂阵法是一个极为细腻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对于每一条我雕出的线纹,都要用我的血流过一遍。
师傅的态度变化很大,从一开始的怀疑转变成现在的积极,这让我心里有些别扭,但终究于我来说这是好事,他去山里寻药,比我效率要高得多。
苏幕的身体被草药侵泡过,因此拖延了腐烂的时间,但对我来说依旧只有七七之数的日子。
我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苏幕在临死前的那一句话:“哥哥,我喜欢你。”
这句话常常让我痛哭而泣,我沙哑的吼着:“妹妹,我也喜欢你。”
只是她听不见。
我亦再也不能听见。
那头顶上盘旋的乌鸦便是证明,那月影处孤独的树影亦是证明。
只是今夜那乌鸦未免多了些,树影也在不停的晃动。
忽然,寒风一起,吹的四周“扑扑”作响。
霎时间,如同一颗坚硬的巨石击突然打在我的心上。
我顺着倒了下去,心痛如绞。
“哥哥----”
一个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恍如噩梦激醒。
“妹妹,你现在在那里?”
“哥哥,你站起来!”
我猛地惊起,抬眼处,那一片雾气氤氲中,一个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虚影,如梦似幻中,那竟是苏幕的轮廓。